“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着重新变得清爽的哥哥,御蛟陡然冒出了这么两句。
“小子,你皮痒了?”尊贵的皇帝额上青筋突起!
“那可是弟弟肺腑之言,哥,你真好看。”御蛟缩着肩抬着头嚼着嘴,那模样委屈的要命。
“……”算了,跟一个审美观不正常的人不值得生气。不过,他真的生气吗?
弟弟说的是“好看”,大概意思就是他看着舒心能够入他的眼吧?其实,御蛟在他眼中难道就不是“好看”吗?就算不是,也是“很好看”!
“哥,躺下吧,你那里还疼的厉害吧?”看哥哥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御蛟也不再在脸面的事情上纠缠,转而扶着哥哥助他躺倒。
“算了,一会还要吃东西呢。”
“我喂你。”
“我想看书。”
“我拿给你。”
“我想晒太阳。”
“我抱你出去。”
“哈哈哈~你把哥哥当什么人了?”
“重病的人、心爱的人,该让我宠着的人……”
“你……唉!”算了,偶尔就这么放纵一下自己,也并非不好!
不知道多少年了,御骜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清闲,看看书、品品画,乔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两只叫声动听的画眉,躺的乏了干脆就坐起来写写字,摆摆棋谱,外带摆弄一些本来是小孩子才玩的小玩意。
原本以为只有在公事中时间才会飞快的过去,可是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御骜一扭头,便看见御蛟坐在他平时处理奏折的几案后边,却是没坐他的椅子,而是自己又搬了个暖凳坐在一边,便是他案上的文房四宝,他也并不拿来用,而是用着另外一套。每次、每次,他帮他处理奏折的时候,即便是掌着玉玺,握着朱笔,写下和他一模一样的文字,甚至……甚至把他肏的如此模样,可他实际上却从来都严谨的守着帝王与臣子的分寸。
御骜没看过他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今天也是第一次用心观察处理政务的他。那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他,正襟危坐、目黯神凝、庄重威仪……
一举一动一蹙一笑之间,都让人不敢仰望!
好像是察觉到有谁在看他,御蛟猛然一抬头,双眸中仍旧是凛凛然不可侵犯,直看的御骜也是一愣。御蛟发现看他的是哥哥眸中光芒便立刻沉淀了下来,变得温柔而无害。
“哥,怎么了?”
“娇儿……哥哥是不是,挡了你的路?”御骜沉痛而茫然的看着弟弟,语气中充满自责和失落。
“……”御蛟大惊,双眼几乎瞪出眼眶,嘴巴大张着不知道说什么,“哥……哥……你……我……”
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他怎么觉得是被谁当头打了一棍子?头晕目眩,莫名其妙!
“娇儿,你想不想当皇帝?”不久前,他刚刚开玩笑般的如此问过弟弟,当时御蛟的回答是“哥!你说这话是不是让我立刻出去一头撞死?”,不得不说,这回答其实也有开玩笑的意思在内。可是,这次,御骜是真心的,而御蛟……
“到底、到底怎么了?”他用手按着脑袋无法置信的看着哥哥。
“娇儿……”御骜坐直了身子,“有我在一天,我做皇帝一天,你永远都是蛟,成不得龙!”
“那又如何?”
“难道你不明白?若得天下一统,六合归一,那么你我百年之后,世人提起这段盛事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会是我!无论你立下多大的功勋,出过多少力,流过多少血!就算你是我的弟弟!但是其他人也不过是将你当作一宗室权臣而已!娇儿,你不想坐上那至高的位置吗?”永远把最好的给最爱的人,特别是当最爱的人有那个能力接受与保护那个“最好”的时候,御骜到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六子,但是看着眼前的弟弟,他想到的却只是弟弟登临至尊的样子!
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天家的龙子们更是最后只有一子才得化身真龙,他坐在那个位子上,那么弟弟一辈子就只能做他的蛟龙……
御蛟看着哥哥,御骜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到的却只有痛苦和绝望,那眼神御骜从来没有从弟弟的眼睛中看到过,他有着刹那的不解,但接下来就是恐慌!
“娇儿!”
御蛟动了,御骜也动了。
御蛟一头撞上了房中的立柱,而御骜也是飞身扑到了弟弟,可是,让他浑身发冷的是,他清楚的听见了那“咚!”的一声。
“乔喜!乔喜!快传齐峦来!”幸好,为了演戏,齐峦并没有回御蛟的侯府,而是呆在太极殿随时待命。
皇帝夏御骜病危——这是装的,而且闹得天下皆知。
昭侯夏御蛟病危——这是真的,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