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颐猛地一怔:“……你说得对……所以……”安德烈是怎么知道孟菲肚子里的孩子是个血族后代的?这一点,他相信吴战山绝不会透露!
“是别人告诉他的。”唐骥肯定地说,“吴会长绝不会透露这种消息。八代——的确是有一个八代知道这件事的!”
“寒云。”顾颐低声说,“安德烈抓到了寒云。没错,我遇见他的时候,正是在你们被研究所伏击的那道街道上。如果他在那里救了寒云,那么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本来这个计划是挺不错的。”唐骥冷笑了一声,“他演得也很像,连自己的手下都干掉了。但我提请去查他的标本室,他就没办法了,因为他不可能让标本室里立刻多出一具八代雷伏诺的尸体,所以他就跟工会内部的人合作了。说不定他早就——不,应该不会。”唐骥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早就合作,他也用不着吴会长了。”
“对。”顾颐赞同他,“合作应该是临时的,应该是在你提交申请之后,那人才去找了安德烈。这机会很好。安德烈手里有资金,还有两个特殊的八代,这都是资本。如果说用普通血族的血制出来的药物副作用强烈,那很可能是因为血族与人类已经不是同一种生物,有强烈的排异反应。但是小安他们本身就有人类的血统,很有研究和试验的价值。”
他越说声音越冷。想到那个发育比普通孩子要缓慢,至今还不会说话的小安,心里就是一紧:“小安本身,可能就已经证明了这种方法可以延缓衰老。”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跟安德烈合作的人,就是跟路易合作的人。”唐骥也沉沉地说,“他的手的确很长,行动也够快,工会派出的人在路上才几天,就被他收买了。”
“不不,也许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动手了。”顾颐灵光一闪,“如果安德烈用的是寒云的血,那么有一种办法是可以分辨出来的。只要知道他的血来自寒云,那么就可以知道他在说谎,然后——让工会派一个自己人,要比在几天之内收买一个人容易得多了!”
“你说的是——詹森?”
“是的。”顾颐微微眯起眼睛,“我只能确定安德烈的确是八代雷伏诺,但做为寒云的亲长,詹森却能确定他身上有寒云的血。所以如果詹森的确在那个人手里,那么他马上就能识破安德烈的谎言,从容准备。”
“那个人……”唐骥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复杂。
“他不会是一个人。”顾颐捏了捏唐骥的手,“这件事其实符合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才能做得下去。但他,应该是跟路易直接做交易的人。”
“还有魔眼……”唐骥低声说。
“是的。说到魔眼,这次的押送我想已经很明白了。”顾颐也放轻声音,“有人想我死,但我现在死了,除了你会伤心,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也许是阻止你参加听证会。”唐骥突然灵光一闪。
“嗯,这很有可能……”顾颐沉吟起来,“阻止听证会,就是阻止了当年的真相,但海因早就死了,知道真相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除非,当年的真相会给我某种启示,让我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已经穿过公园,走到了一小片树林前面。
“始祖说,当初他就把门开在这两棵树中间。”顾颐指着树林里最粗壮的两棵树轻声说,“这两棵树就生长在墓地旁边,推开门走出来,就能直接看到他的朋友的墓碑。”
当年的树,现在已经都有两人合抱粗细,中间的距离大约两米。黑夜之中树冠交错,看起来的确很像一扇墨色的大门。
“在那中间?”唐骥观察了一下,“普通人从中间穿过去的机会也很多吧?”
“随便走过去当然是不可能打开门的。”顾颐径直走到了两棵树前面,“首先,从这里开始,就要一直踩在两树相连的中线上了,如果走歪就找不到门。”
来公园的人,谁也不会刻意去走一条笔直的直线,还要注意是否距离两边的树都一样远。尤其是这个公园里的常客,不是喝多了就是嗑嗨了,再不然就是搂搂抱抱或者拳脚互搏,让他们走直线?还是算了吧。
“然后。”顾颐在两棵树中间站住了,“它需要一滴血做钥匙。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就需要两滴血。如果在踩过两树相连的这条线时,你的身上没有伤口,那当然也就没有钥匙开门了。”
唐骥动作迅速地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下,一滴血珠渗出来。
“来吧。”随着这句话,顾颐跨出一步,那一片浓黑像水波一样颤动了一下,他就消失在了唐骥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