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明珠与昌林郡主上了宫车走了,她正伤感,却见齐凉也举步往宫外去,急忙唤道,“阿兄这就走了?”说起来她还很不舍呢。
“不好留在宫中。”齐凉眯着眼看着明珠的车消失,冷冷地说道。
他越发年长,自然不好在后宫留宿,三公主沉默地看着他很久,轻轻地叹了一声。
眼前的这个堂兄生得越发俊美秀丽,然而想到他的坎坷,三公主又有些替他难受。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才有意思呢。”她小声儿说道。
“确实有趣。”齐凉想到昨日在靖北侯府用膳,偷偷儿被明珠拨到自己碗里的两块ròu儿,看她偏头伪装不知道那ròu是哪儿来的小模样儿,又想到用膳时的热闹与快活,他的眼睛温和了一瞬,敛目,看着自己手背上留下的淡淡的痕迹,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复杂,却并不讨厌的温热的气息。
他静静地驻足了一会儿,连三公主都不耐烦地吐着舌头跑了,这才又将目光投向远处。
竟然用温情试图迷惑郡王殿下,真是太狡狯了!
他哼了一声,决定坚定地抵御这温情,回头多吃顾远家几次饭,给自己多点锻炼。
明珠就在车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病了?”见她吸着小鼻子哼哼,昌林郡主急忙探身过来问道。
今日她人逢喜事精神慡,闺女丈夫都得了叫人满意的爵位,又要分家,简直做梦都要笑醒的节奏,怎么会不欢喜呢?
“没事儿。”
“七皇子真不是个东西,一定是他把你吓坏了!”昌林郡主见明珠默默地戳着自己面前一条软趴趴的小蛇,顿时就想到了这深仇大恨,拍着车壁恼火地说道,“早知道是这么个王八羔子,就该多给他与贵妃几耳光!”
七皇子这简直就是要明珠的命啊,昌林郡主不恨死他才怪,又有他母亲是荣贵妃,简直没有一点儿的好处,昌林郡主诅咒了一会儿,见明珠无精打采,就知道她今日累了。
“贵妃蠢成那样儿,您还担心什么。”贵妃中了毒,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明珠此时懒得想她。
“我只是不能原谅她。”
“那就不原谅。”明珠见昌林郡主看着自己慈爱地笑了,眼睛里全是自己,顿了顿便说道,“七皇子叫人糊弄,我冷眼瞧着这事儿只怕与前头几个皇子脱不了干系,以后没准儿还生出什么乱子。”
这些愚蠢的凡人就知道折腾,闹得人不消停。不就是一个皇位么,又不能长命百岁,那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罢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好皇弟来的划算。
太子这样稳固,据说还有三个嫡子……庶出的皇子们也是蛮拼的。
“陛下心里有数。”看皇帝那样恼怒就知道了,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不过明白归明白,愿意承认儿子们自相残杀,就太考验皇帝陛下了。
“活该,叫他睡那么多的女人!”如今糟心,都是从前风流快活的代价,好好儿纠结去罢。
“你!”
“本就是。”
昌林郡主瞪了闺女半晌,不过她是管不住她的,不由挫败地摆了摆手,又专心看她是否真的无事。
一路明珠就窝在母亲的怀里歇息,到了靖北侯府,她就见靖北侯府的中门大开,正无数的车架带着大笔的东西往外头。车水马龙。她见前头看管的是兄长顾怀峰,就知道这是搬家呢,也不进门,就看着自家的下人带着她们一家子从洛城带回来的财物离开。
看了一会儿,就见顾怀峰大步进来,摸了摸她的头,才与昌林郡主低声说道,“父亲正与老太太道别,母亲……”
“我也去见见母亲。”昌林郡主此时心里平静得厉害,怨愤都叫顾远抚平,淡淡地说道。
“妹妹大喜,日后我就放心了。”顾怀峰又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父亲也大喜呢。”若老太太知道分家出去的次子做了南阳侯,会不会很后悔当年偏心贵妃与靖北侯呢?
明珠自己不知道,不过老太太此时一张脸衰败地看着自己面前貌似恭敬,其实已经有了疏离冷漠的次子,突然心里难过极了,只流着眼泪悲叹道,“你到底是非要出去!也罢了,你大哥,你妹妹也实在是对不住你。只是你记住!”她挣命一般握住了顾远的手腕,悲声道,“你姓顾!不管发生什么,顾家都是你的生养之处,那是你的兄长与妹妹!”
“贵妃坑儿子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是儿子的妹妹。”顾远本不欲叫老太太失望,只是到底气愤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