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吃点心,难免噎着。”英国公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蒋夫人坚决不能承认这是给弟弟润嗓子的,因此便含笑说道,“府里的八宝茶,我日日想念的,如今回来自然要传上来。”果然待丫头端了点心茶水上来,蒋夫人喝了一盏,之后便状似不经意地放在了一旁。
一会儿,“凉透了”的八宝茶也被郑氏放到里头屋里去了。
那郑家来看望郑氏的几个女眷,瞧着郑氏在国公府里过得惬意自在,府上的姑太太与姑娘们也和气,就觉得郑阁老这做的亲事当真是不错的,因与郑氏亲近,因此红光满面,只瞧着蒋夫人与郑氏说话。只方才的中年妇人,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瞧了瞧阿元的方向,恐叫人瞧出来什么,因此忍住了嘴边的话来。
阿元哪里知道自己叫人记住了呢?此时正与蒋舒宁说笑。
这一回,她是知道温柔的女孩儿的好处了。
蒋舒兰这姑娘,瞧着性子软绵绵的,有些放不开,可是却自有一种温柔和善,因自己知道的少些,与两个女孩儿说不上许多的话,她也并不恼,只在一旁带着好奇的微笑侧耳听着,十分专注,听见阿元说些有趣的话,脸上也带着惊叹想往,并不因自己cha不上嘴有什么不平,见着阿元与蒋舒宁面前的茶水短了,便默默地添上,竟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因她心情温婉,阿元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此时便转头与她笑道,“这些哪里用表姐呢?”
“我喜欢听公主说话。”蒋舒兰这话,却是真心实意的。
她长在内宅,见识不多,母亲也不是个有魄力的人,整日的心神都在父亲的身上,因此蒋舒兰平日里是不大出去的,阿元在京中厮混,到处兴风作浪的,说出的话又有趣又活泼,就叫蒋舒兰觉得大开眼界了,况阿元活泼讨喜,这是在家中那样如同死水一样的院子里见不着的,蒋舒兰喜欢这样快活的女孩儿与气氛,见阿元笑嘻嘻地看过来,只觉得心里都敞亮,然而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鼓起勇气说了这个,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真正温柔娇滴滴的小姑娘,只要不是白莲花,阿元是很喜欢亲近的,见蒋舒兰眼角眉梢都带着对自己的亲昵,阿元那颗黑漆漆的老心就软乎了起来,拉着蒋舒兰的手笑道,“日后姐姐在京里,咱们离得近,总是在一处玩耍的,到时候姐姐若是不觉得我皮,就常来与我说话。”
蒋舒兰急忙点头道,“我喜欢的。”
“叫表妹说说,她在扬州的有趣日子。”蒋家二老爷是个废柴来着,蒋御史是真心扛不住这哥哥在京里用明晃晃的愚蠢得罪了满城勋贵了,因此走了关系将他送到了扬州做官。
扬州那是出了名的膏粱繁华之地,因京里有人,况扬州知府当年是蒋家门生,事事照拂,因此蒋家二老爷虽然官职微末,在扬州却也是有人日日奉承如鱼得水,再有些外快,实在过得很好,这一次回京中做官,也是因赚的银子差不多了,况儿女的亲事,还是在京中更有前程,因此求了弟弟回京。
蒋舒兰想了想,便将在扬州不多的几次出行时的风光说了,阿元就在一旁听着,见她说起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期待,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蒋舒兰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出了这么多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见蒋舒宁与阿元都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颠三倒四的说话厌烦,心里就生出感激来。
在家里,连母亲都不会忍着耐心这样听自己说话的。
母亲只围着父亲转,父亲的心里,只姨娘所出的才是自己的心头好,只有哥哥还能与自己说几句话,不过男子大多在外头奔前程,哪里有许多时间听一个小姑娘说话呢?
“京中虽不如扬州风流气象,不过到底也有不同。”阿元见蒋舒兰不知为何竟然看自己的目光更亲近了,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啥,却还是笑眯眯地回道。
“那,以后,我能与殿下一起出来玩儿么?”蒋舒兰就怯怯地问道。
“自然,都是自家姐妹。”阿元便笑着说道。
“咱们去外头园子里逛逛?”蒋舒宁在屋里觉得气闷了,见长辈们正说话,便低声笑问道。
“这个倒还好。”阿元正笑着呢,就见外头又有人进来,见着竟然是苏蓉进来,便含笑招呼道,“怎么只你过来了?”她似乎一看,便问道,“姨母呢?”
“母亲在太夫人屋里,一会儿就过来。”苏蓉先给长辈请安,又逗了逗软乎乎的小婴儿,便坐在了阿元的身边,一边笑一边说道,“好容易我出来了呢。”前些日子,阿元砸了徐家,苏蓉也跟着凑趣,城阳伯夫人并未在意,只是倒叫陈留郡君,恐叫她连累了城阳伯府,因此命她老实儿地待着不准作怪,这一回还是城阳伯夫人求情,因此特地带她出来,见了蒋舒宁姐妹,苏蓉便笑叹道,“每次见了你们,就觉得天底下再无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