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脸大汗的向全扶着满脸泪水的青言正欣喜地奔来。
[正文:十七,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 上]
这时光怪得很,虽已立了春,但寒气却不减。过了年后,天时时晴明,雪化得却不多,柳园中树上积雪仍把枝条压得低低的,一阵风吹来,簌籁落下,总把树下经过的人惊得一愣一愣的。
从天刚晓,柳园中便人来人往地忙碌着,所有的家人全出动了,收拾客厅的,打扫院落的,整理厨房的,上街采买的,人人脸色凝重,各司其职,不敢怠慢。意识里,这是柳园第一次正式宴请客人,听说还是京城里有头有面的公子和王爷,家人们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任柳总管指向哪便奔向哪,没有一丝怨言。
柳园中唯有一人例外,如没事人似的,一会看看雪,一会看看天,一会在书房内画上几笔画,看上几页书,一会在园中走几步,又去莫夫人房内坐一会,和青言笑谈几句,和蓝语闲扯点家常,对于家人们满头大汗地跑进跑出视若不见。
“慕云,你要不要去后面查看一下,看准备得如何?”莫夫人今日精神不错,偎在卧榻上绣点东西,借以活动活动手指。柳慕云帮莫夫人扯着丝线,头也不抬,专注得很。“不必了,柳总管办事让人放心。更何况我也不懂那些,尽力就行。”
莫夫人停下手中的针活,看着眼前丝线已扯了一堆,而柳慕云仍不知觉,不由地长叹了口气,“慕云,何苦委屈自已呢?如果不想宴请他们,你可以明明白白拒绝的。”
柳慕云很怪异地一笑,“请就请喽,谈不上委屈,他们好奇心大,不请有一日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有的人不死心,来就来吧。娘,世事真好玩,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反到好。这是个机会,让他们见识下柳园,很小的园子,只怕有的人会失望。”
莫夫人扔掉手中的绣匾,拿过柳慕云手中的线团,把扯下的线重新绕好,放在一边。她温柔地托起柳慕云纤弱的手细细端祥,十指上还有一点颜料没有洗净,想着自清醒后知道的种种,幽幽长叹,“慕云,这可能就是命吧!娘不会用多少规矩来束缚你,你开心就好。这些公子王爷,我们以后少接触,那毕竟不是我们娘俩能够交往的人。经过了这么多年,娘只想和雨儿过个安份的日子,如果日后雨儿能有个好归宿,娘就更开心了。”
柳慕云强笑着帮莫夫人拭去悄然滑落的泪,“娘,你不可以太贪心哦,有这么一个又乖又会赚钱的女儿要知足,其他再强求,老天会埋怨的。”
知道她心比天高,莫夫人不再多劝,点点头,“嗯嗯,不强求,有雨儿便足已。”娘俩相视而笑。青言端着一些点心和参茶走进屋内,柳慕云相帮着放到小餐桌上,再小心地端给莫夫人。看着莫夫人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很有味的样子,让柳慕云窝心地笑了。娘亲一天好似一天就行了,其他那些又算什么呢?
“其实有些公子王爷也很不错的。”柳慕云补了一句,比如向大哥就很好。昨夜梦里一直都是向大哥温柔的目光,一想起,就心儿乱跳。
莫夫人抬眼看着嘴角含笑的女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有吗?”知晓她的心意已悄悄微倾,但那位王爷是她的归宿吗?如不是,雨儿会痛成什么样?
柳慕云没有回答,心神早已悠悠飞向室外。向大哥何时能到呀!
青言帮柳慕云理理帽子和衣衫,小声说:“公子,齐公子已在客厅了,带了许多上好的礼品,说想来拜望老夫人。”
柳慕云回过神来,诧异地起身看看窗外,只是午后不久,日头还盛着呢,不禁自由自语,“这请的是午饭还是晚饭啊?”
莫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温柔的目光瞬间变冷,“去陪会吧,慕云,该来的总会来,不要太担心,让柳俊也一起呆着。”
柳慕云淡淡一笑,“不要担心,贵客来临,我会好生侍候的。”
“不要太直白,点到为止。”莫夫人叮嘱道,瘦削的脸上尽是不屑。当初以为那齐公子是个不错的孩子,才把雨儿许了他,没想到两人分离了一些岁月,居然就生出那些事非来,让雨儿在家变的寒雪上又加一层浓霜,识人识面不识心呀!
“嗯!”
柳慕云别了母亲,沿着小径,步向客厅。青言不放心地跟着,几次欲言又止,远处梅树下,向全正冲这边观望着,青言想了想,转身走向向全。
“齐公子来得可真早哦!”向全看到青言,便是一脸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