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贺文轩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贺文轩,是三个月前,在龙江镇上,他拎着一大包瓷器送给冷炎,说了些很诡异的话。
“对,边境将军进京都必须先到兵部报道。大人,你看,这事徐将军当时的签字。”兵部侍郎从桌上拿起一本名册,翻到六月四日那页。
“他在京城住在哪里?”慕风在龙江镇是七月中,这中间一个多月,慕风干嘛去了?
做山贼???潜伏、监视?
“那下官就不知道了。但……”兵部侍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贺文轩放下名册,冷言轻问。
侍郎嗫嚅了好儿,才吞吞吐吐说道:“但下官那天进宫送公文到……御书房,看到徐将军也在里面。”
“他还进宫面圣了?”贺文轩挺拔的身形猛地又挺直了几分,继而骤然转身,那气势吓得侍郎两腿直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触怒了钦差大人。
老狐狸,真是狡猾呀!
贺文轩站在星空下,冷厉得如刀锋一样的声音,擦过夜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的后面会不会又有谁呢?
他屏气凝神,慢慢地闭上眼。
徐慕风那些所谓的叛国信笺,稍微留点神,多考虑一下,就会发觉,那不仅不能给徐慕风治罪,反而应该给予他奖励。因为那几次小交锋,南朝都是以绝对的优势获胜,真正应该治罪的是都仁。
那谁非要给徐慕风栽这个脏呢?他先不想。
栽赃的目的是什么?置徐慕风于死地。
徐慕风死了后会怎样?一切都灭于尘埃,死无对证。
可慕风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会傻傻的听人摆布吗?
慕风甘于接受这一切,不反驳,只能说明……慕风肩上还担有另一重任。
他只是以身作饵……
贺文轩突地睁开眼,思路瞬即通明,可是中间又脱节了一处,无法相连。
山贼与慕风是同一个人吗?
慕风现在生死未卜,他无法问询。蓝梦姗有可能是解结之人……贺文轩捂住心口,感到一阵阵的抽痛,脑中浮现在白天,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边哭边斥责。
只要她能好受点,他不在意受那些委屈,他懂她失去亲人的悲痛与无助,他想帮助她,想抱紧她,如果她愿意接受他的话。
但是她对他成见深到骨髓,她还愿意见他吗?
贺文轩苦笑。
…… ……
“什么时辰了,红袖?”蓝梦姗缓缓睁开眼,看到窗前柜上点了盏罩灯,外面一丝动静都没有。
她撑坐起,披了件衣衫,抿抿干裂的唇,眼前的一切像是在晃动,她抱着头。哭得太多了,都还昏的厉害。
“梦姗,醒了吗?”帘幔一掀,冷炎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了杯茶。
“怎么会是冷大哥,红袖呢?”蓝梦姗讶异地东张西望。
“哦,我让红袖睡去了。”冷炎温柔地一笑,把碗凑到她嘴边。
她眨眨眼,喝了几口,接过碗,放在桌边,低下眼帘。“我又让大哥cao心了。”
“孩子话,”冷炎宠溺地替她理好散乱在肩上的发丝,“告诉大哥,今天又看了什么大戏,都哭晕过去了。问红袖,她像傻了般,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大哥别问了,很伤心的。”嗓音一颤,酸涩的双眸又红了。“冷大哥,”她把微凉的小手塞进冷炎的掌心,头轻轻搁在他的颈窝处,“我离开龙江镇很久了,该回家了。”
二姐与姐夫已故,至少也要让家人为他们祭祀一番,以示怀念。她很想脱口向冷炎说起二姐的事,但姐夫生前一再叮嘱不能告诉冷炎。
她便闭上了嘴。
如果说了,冷炎会生气她的隐瞒吗?
好久,冷艳都没有出声,睫毛抖动了记下,眸光柔柔地笼罩着她。
“梦姗,我留下来照顾你,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二姐的事吗?搁在棉被上的十指缓缓泛白。
冷炎微闭下眼,清冷的唇型向上扯了扯,“今天,你家里送信过来,说你祖母突然染上了寒症,卧病在c黄,现已移回了蓝荫园,大夫说……不会拖得太久。老人家希望在她走之前,看到我们成婚。”
“不,不会的,祖母不会病倒的,她只是有一点关节痛,其他都很好,很好……”蓝梦姗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
人的承受能力很有限,一天之中,二姐与姐夫永远地离开了人世,现在她最爱的祖母又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