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贺文轩端起贺东早就备好的参汤,一仰而尽。每晚一刻找到梦姗,失去她的可能性就大一点。
贺东替他拿过披风。
贺府总管抿了抿唇,叹口气,“公子,你也要保重身子。”不忍多说,回府覆命去了。
马车已述在了书阁外,三人步出书阁,刚想上车,远远地听到有人喊道:“太傅,等下,等下……”
除夕的天气不太好,从凌晨就开始飘雪了。雪不大,风却不小。肆虐的寒风,吹起满街的浮尘和纸屑,再加上漫天的雪花,人一时睁不开眼。
两顶暖轿,从风雪中悠悠地飘来。
轿夫一掀帘,宋瑾与紫璇包得象两个大粽子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瑾一反往常的嘻皮笑脸,呵了下手,“又要去西郊?”
“你有什么事快讲,我的时间很紧。”贺文轩蹙下眉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贺哥哥,今天是除夕,父皇邀你进宫赏花灯。”紫璇冻得小脸发白,声音怯生生的。
“多谢皇上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恕我无法成行。再会。”贺文轩淡淡地扫了紫璇一眼,复又回身去拉车门。
“贺哥哥,你醒醒吧。”紫璇受不了贺文轩的冷漠,咬了咬唇,气愤道,“二天的功夫,不骑快马也可以走个几百里,炎儿他们早就不知到了哪处。再说,孤男寡女的,炎儿对她那么痴情,她肯定保不住清白。蒙了瑕的玉还有什么要头。”
“紫璇……”宋瑾想阻止紫璇,怎耐她的语速太快,一古脑地全倒出来了。“你不要胡言乱语。”
他狠狠地瞪了紫璇一眼,“太傅,紫璇她……”
贺文轩僵立在车边,雪花落满了他的衣衫,他面无表情地仰起脸,深深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他突然微笑了,他扭过头,笔直地看着紫璇,“玉不管有无瑕疵,玉还是玉。姗姗于我,只要心是洁净的,其他都不重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太傅,小王陪你。”宋瑾在他拉上车门时,挤了上去。“小王是姗儿的皇兄,她一日不回来,小王的心就一日不能舒展。”
贺文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冲着宋瑾这并不华丽的两句话,他决定帮宋瑾帮定了,即使宋瑾并不杰出,但宋瑾让人感到温暖。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哒哒远去,与风雪融成了一景。
紫璇尤自陷在惊愕之中,贺哥哥无法容忍衣衫上有一点点的尘屑,怎么会接受一个失贞的女子?他冻傻了吗?
夫子庙今天非常的冷清,摊贩们都回家过年了,烧香拜肥的香客在家中养精蓄力,准备在子夜后,抢得夫子庙的头一柱香,现在庙里面,只几个光头和尚出出进进,并无一个香客。
马车停下,几人跳下马车,刑部的捕快与士兵们早列在风雪中等候了,后面,江子樵裹着斗篷,正对着山里张望,听到车声,转过头。
“文轩……”朋友间无需太多的话语,一个关爱的眼福便足已,“今天戏楼歇声,我陪你进山。”
贺文轩没有道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顺着湿滑的山径往深处走去。
寒山鸟飞绝,小径人踪灭。
一进入山谷,风声被山头挡住,感觉暖了许多。
今天贺文轩准备再冒险敲山,如果有洞口,那外面的石块是松动的,一震,便会露出来。
“呃?”宋瑾眨巴眨巴眼,侧目巡睃,眼睛转个不停,“静静,静静,小王怎么听着有水流声?”
贺文轩一震,抬手示意所有的人噤声。
不是水流声,而是象有人在拨弄水的哗啦声,静下来后,听得分外清晰,不时还有一两声歌声传过来。
“这寒冬腊月的,什么水不结冰?”宋瑾询问地看向士兵。
一个捕快抬起手,恭敬地回道:“回太子,这山里有温泉,温泉的水在冬天是不冻的。”
“在哪里,让小王也暖暖去。”宋瑾来了兴趣。
捕快一笑,“现在天寒地冻,温泉处,必然雾气腾腾。你看,就在那!”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山谷的底端,象云雾缭绕般,热气弥漫,一嗅鼻,还闻着股硫磺味。
“看看去。”贺文轩心里面一紧,说道。
温泉是来自地心深处的水流,终年恒温,非常神奇。他在西京城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件事。那是不是说明以前是没有温泉的,以西京人爱捕风捉影的好奇心,必然会传得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