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芙拿着地图,一阵风似的跑出来,直奔商君而去,“阮大哥,地图。”
“谢谢。”商君微笑着接过,左右看看没有可以放地图的地方,干脆席地而坐,将地图平摊在地上。萧纵卿就是喜欢商君这样洒脱的性情,也笑着在商君身边坐下。冷冽等人本来就是糙根庶人出身,自然也不拘泥,于是一群人就在空地上围着一张地图坐着,就连明华也认真地坐在商君对面,他很想听听他要如何破这九宫回天局。
大略地再看一遍地图,商君指着乱林的中心地带,说道:“石舫,你带上五个人,进入密林,在大约中间的位置点火,让火势呈一字形横向燃烧。”
“还点火?”不仅石舫惊叫,围在旁边的人都以一副你疯了的表情盯着商君,现在这些火待会儿就足够把他们烧个够呛,他是想让他们直接烧成灰烬吗?
商君缓缓抬起头来,看看火势已经不可收拾的乱林,轻松地笑道:“我怕待会儿风大,他们点的火灭了。”
“什么?”这人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石舫暗暗打量着商君。
商君坐直身子,有些好笑地回道:“你是要听我慢慢解释,然后被火烧死,还是现在去点火,让席邪被烧死?”
“我立刻去,你们五个,跟我来。”一听能把席邪烧死,石舫就来了精神,一跃而起,立刻准备火把去了。
指着地图上山寨两边的侧峰,商君对冷冽说道:“待会儿布拿过来了以后,你找二十个精壮的男子,十人一队,左右占据这两个高点,用布将主寨从中一分为二,布要多几层,最好厚到密不透风。”冷冽沉默不语,百思不得其解。商君双眼始终不离地图,也不管冷冽的反应,又指着一线天正对山寨后方的一边石壁说道:“再调五十人,把这面石墙打穿。”
“打穿?”萧纵卿伸长脖子,看着那一面几乎三丈有余的岩壁,一边摇头一边讥笑道,“那是一座石壁耶,别说一两个时辰,就是一年半载他们也打不穿。”他确定是在帮飞鹰寨,不是逗他们玩吗?
冷冽面如寒霜,虽然萧纵卿语气轻浮,说的却是实情,旁边的乱林,已经被烧得噼啪作响,树叶烧焦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山寨,他哪里有时间再去凿石壁?
商君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小子就是来和他捣乱的。商君对着脸色阴鸷的冷冽解释道:“放心,那只是一面很薄的石墙,里边应该是一个大穴口,你们尽量把敲碎的洞口开大一些。不过未时三刻一到,不管洞口开了多大,立刻离开石壁,躲到石壁旁的凹陷处,不要出来。”
冷冽站起身,盯着从他出生开始就存在的绝壁,那里会是一面薄墙?冷冽还在思索,几人扛着十几捆布匹奔到冷冽面前,喘道:“大哥,布匹来了。”
冷冽低头看向商君,只见他盘腿而坐,在密密麻麻的地图上认真地查看着,风吹得他早已散乱的头发覆在脸上,他只随手一拨,双眼始终不离地图,那张俊得足以让人汗颜的脸上,满是专注。
握紧双拳,冷冽对着茫然的手下沉声说道:“跟我来。”便带着十几人直奔商君所说的侧峰而去,他选择相信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不为别的,就是一种感觉。
听着商君的部署,明华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最后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侧峰,质疑道:“你想用布匹阻隔风的流向?这不太可能,一是逆流之时,风力极大,莫说那二十人拉不住,即使拉住了,布匹也会承受不了,而且风乃无形之物,岂能阻隔?不从这里,它也可以从上面、侧面流过。”
商君忽然起身,负手而立,冷淡地回道:“我没说要用布匹阻隔风势。任何遁局、格盘的形成都有原因,也都可破解,只看你知不知道破解的点在哪里罢了。而这个破点,就在这面石墙之后,飞鹰寨地处崖底,属阴面,之所以每十年会出现九宫回天局,实则是寨子的阳面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回天日,穴口飓风从这个出口出不来,自然要涌向另一条路,故此风力回转。这些布匹不过是保护寨子里的人不被突来的飓风所伤而已。”
商君轻叹,这老者在寨子里数十年,既不知风向回转的日子,也不知破解之道,这奇门之术,他,连门都没入。
明华激动地抓着地图,手不住地颤抖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地图,似乎上面有多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良久,他终于颓然地放下地图,蹒跚地起身,踱到商君身后,对着那道优雅清朗的背影,深深一揖,“老朽受教了。”苍老的声音里,有服气,有羞愧,更多的却是疲惫。明华迟缓地转过身,颓然地向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