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瓶的手一顿,慕容舒清抬眼,瞬间对上的不再是以往那双明媚闪亮的灵眸,而是气势慑人的眼,好个君主之气,王者之威。只是慕容舒清今天并不打算避退,既愿相交,她便要看看与这君王做不做得成知己。
不受这压抑的气势影响,慕容舒清依旧淡然回道:“西烈月,感情之事本就该两相情愿才能相知相守,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好说,只是我慕容舒清也决不妥协。”
慕容舒清的话,让西烈月本就不展的眉皱得更紧,脸色阴晴难辨,手上的白玉酒杯也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船舱里的小童、侍女都连忙跪下,头几乎贴到地上,绿倚也被这对峙的气氛所感染,紧张地站在慕容舒清身后。
两人谁也没有移开眼神,西烈月傲然不悦,慕容舒清淡漠坚持,一边如火,一边如水。良久,就在跪倒的小童紧张得呼吸都要不畅的时候,西烈月忽然大笑出声,“好,好个慕容舒清。”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她对峙,丝毫不退让,就连母皇,在她坚持的时候也要依她三分。痛快!这个人她结交定了。
似笑非笑地扬起樱唇,西烈月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将面前的酒坛举起,身子整个前倾靠在矮几上,挑衅地笑道:“今日之事作罢,不过是你说的两相情愿就可以的。”她就不信以秦修之惊世的俊颜,博学的才情打动不了慕容舒清的心。
她就知道西烈月没有这么容易妥协,她诡异的表情,让慕容舒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这未来的一国之君,不仅威严了得,陷害捉弄起人来也是不遑多让。慕容舒清摇头苦叹交友不慎之时,一直立于甲板之上的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径直来到西烈月面前,恭敬地说道:“主子,贤公子求见。”
“是他!”听到红衣女子的通报,懒散地倚在桌旁的西烈月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略略思索之后,又扬起一抹让人捉摸不定的坏笑,对桌前的慕容舒清笑道,“给你介绍个人。”
“好。”这人能让西烈月如此重视,必定也不是普通人。
不一会儿,两个男人随红衣女子进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三十岁上下,傲眉星目,与众美男相比,没有安沁宣的邪魅,没有秦修之的俊逸,没有轩辕逸的桀骜,没有莫残的冷凝,然而一身暗银长衫的他却有着独特的风采。淑人君子之风中展现着傲然迫人之气,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巧妙地融合在他身上。
他身后的男子,身长八尺,严肃不语。在他身上,慕容舒清感受到了与炎雨一样的气息,应该是那男子的护卫吧。
慕容舒清观察他的同时,男子也暗暗地评价着她。他早就看见西烈月这艘醒目的淡蓝画舫,他上船后,里面很快传出一曲意高志远的清灵之音,似高耸群峰,似清流泉水。难得的是,音律间那知音难觅之感淡然而飘忽,却拨动了他心中的弦。
这白衣男子立于甲板之上,长身而立,看不清长相,悠然的身影却更让人想要窥视。近处看来,平凡的长相,清瘦的身形,只是素衣白袍,却丝毫没有让他失望,仿佛他本来就是这般随意浅笑地立在那里。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贤翌微微拱手,笑道:“刚才听到小姐画舫之中传来绝妙之音,特来拜会,打扰了!”
西烈月也是微微欠身,算是回礼道:“贤公子客气了。”
贤翌这时才假装看见慕容舒清的存在,有礼地笑道:“原来小姐有客。”
西烈月翩然来到慕容舒清身边,笑着大声说道:“这位就是那夜出一万两听海月抚琴的秦公子。”
慕容舒清皱眉,西烈月又玩什么花样,她实在无须特意提及那晚的一万两,莫不是这位贤公子也是那晚竞价之人?纵是如此,那夜也无人见到她,西烈月此番强调,所为何来?
贤翌再次看向这始终淡然而立的瘦弱男子,他便是那晚天价夺魁之人?有能力万两白银只为一曲,他的身份不由得让人猜疑,心中暗思,脸上则微笑赞誉道:“秦公子果然是风流雅士。”
西烈月一边品酒,一边留意观察贤翌的表情,她很想看看这两个人要是对上了会是怎样的有趣。
西烈月只顾着喝酒,沉默不语,慕容舒清只得拱手作揖,回道:“不敢当!”说完便不再接话。
气氛有些僵冷,贤翌大方地找着话题,“海月姑娘果然蕙质兰心,上次的何以解忧就让贤某煞费思量。”
西烈月斜睨着靠在画舫边上,已经不再理会他们的慕容舒清,调笑道:“说到何以解忧,还是秦公子的答案最为有趣,也最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