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就知道是李鸣,果然还是太年轻。慕容舒清倒是不急着进去了,站在帐外,一边晒太阳,一边听里边激烈的讨论,还颇为享受的样子。
因为小戎对守卫们说是将军请慕容舒清来的,所以几个守卫虽然奇怪这位未来将军夫人闲闲地站在帐外,微笑着看着蓝天,也不进去,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帐内的气氛确实压抑,谁也没有想到,缥缈山庄竟如此的目中无人,两次送上拜帖,他们居然都原封退回。而裴彻也亲自试过,那守护缥缈山庄的奇门阵法果然厉害,阵势变化莫测,以他对阵法的认识,根本进不去,好在他们也没有恶意,不然他怕是回不来了。
“雷将军,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进缥缈山庄吗?”裴彻把希望放在雷翼的身上,他在这临风关驻守了二十多年,或者他有办法。
雷翼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没有。”缥缈山庄依山而建,四面都是密林,都有阵法守护,就是长了翅膀也不一定飞得进去,除非,把山庄背后的群山搬开!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裴彻叹了口气,说道:“这阵还是要尽快破的,苍月连续两天地叫阵我军都不应战,士气已经受挫,这样下去,士兵对这邪阵会有惧怕,认为它势不可挡,就是以后我们有了破阵良策,也难平恐慌。”
他说的,这帐中每个人都知道,可是要破阵谈何容易?轩辕将军一直盯着地形图,他们说什么,他都不言不语,只是不时摆弄着手上的地标。谁也不敢问他的意见,帐内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不如让我试一试吧。”一道清灵懒散的女声带着轻笑传入帐中。
众人望去,只见慕容舒清带着轻柔的笑意慢慢地踱进帐中,脱下厚重的外袍,里边是一件靛青色丝质棉衣。她虽然着了棉衣,但是看起来,仍是十分清瘦,一头长发编成辫子垂于胸前,没有任何发饰,朴素而淡雅。
轩辕逸最先回过神来,上前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动作轻柔,声音却冷冷地带着恼意,“身上有伤,你来做什么?”
慕容舒清接过轩辕逸递过来的热茶,双手握着茶杯暖手,微笑回道:“已经好很多了,出来透透气。”
裴彻走到慕容舒清身旁,急切地问道:“舒清,你有办法?”
慕容舒清没有回话,将手中的茶杯塞到裴彻手中,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起一旁的笔,轻蘸墨汁,在纸上写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慕容小姐的方法是要写出来的?帐中的将军纷纷起身,也跟到书桌前,看她写些什么。
只见纸上的字笔法精致、秾纤折中,飘逸随性,好漂亮的一手行书。早就听闻祁相的生辰之时,慕容舒清一副双手齐书的对联,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只是这书写的内容却又让众将军皱起了眉。
“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写拜帖?”李鸣不可思议地说道。白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字——“今日酉时,慕容舒清拜会。”她不知道他们已经连发了两封拜帖了,要是拜帖有用,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发愁吗?还是她以为自己寥寥数语的拜帖比东隅驻军守将的拜帖更有用?
慕容舒清不理会他们或嗤之以鼻,或不以为然的表情,轻扇纸面,待墨迹干了之后,小心地折好,对着帐外轻唤道:“樊峰。”
樊峰迅速进了帐中。将信递给他,慕容舒清说道:“送到缥缈山庄。”她猜想,这里也没人会愿意帮她送信了。
“是。”将信收好,樊峰转身出了营帐,对其他人完全视而不见。
慕容舒清从裴彻手中拿回茶杯,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或许是将军们都觉得慕容舒清这个所谓办法既无用又无聊,谁也没有再说话。慕容舒清闲闲地喝完手里的茶,也不多说,朝帐外走去。
慕容舒清的这个方法裴彻也觉得有些可笑,但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还是看起来这样明显的无用之事,难道是另有乾坤?与轩辕逸对视一眼,在轩辕逸眼中,他同样看到了疑惑。就在慕容舒清快要跨出营帐之时,裴彻还是问道:“舒清,你这是?”
慕容舒清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依然是那样轻松随意地回道:“我只是说试一试,行不行就不知道了。好了,不打扰各位商谈军务,舒清告退了。”
她走得潇洒,只是她刚走出营帐,身后立刻响起一声嗤笑,“这算什么办法?”
慕容舒清不以为意地朝着那棵高大的梅树走去。满树的雪白,已经分不出哪里是梅哪里是雪,站在树下,不时会有雪花或者梅瓣纷飞而落。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风也不大,伴着阳光,照得梅树仿佛闪闪发光一般。不时有雪水融化,一滴滴地落下,晶莹而优美。慕容舒清在梅树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欣赏着阳光下天地间的雪白慢慢化去,露出原有苍凉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