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也是被我打了骂了还开开心心的第一个啊……不对,第二个……”我摸摸他的头发笑道。
他低声问:“第一个是谁啊?”
我大笑:“当然就是笨蛋龙烨了!”
他也看着我笑,说:“元音,你笑起来象个小孩子一样。”
“怎么了?很纯洁可爱是不是?”我忙问。
“不是,是很……肆无忌惮的样子,好象什么也不怕,无所畏惧。”
“你可不要崇拜上我哦!”我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揉啊揉,开心极了,好象在欺负无辜小孩一样。
而他一直在微笑,容忍我的蹂躏。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细细筛下来,风一吹过,浓浓淡淡的光晕就在他的衣服和皮肤上跳跃。在这种类似塞尚画笔描绘出的光线中,因为趴在他的身上,我闻到了他衣服里,似有若无的香气,象六月里糙叶尖在艳阳下的气息一样。
于是,明明他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我却觉得他离我似乎是很远,一点接近的办法都没有似的,遥远。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紧张,放开他问:“那你妈妈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他沉默地看着天空,我也看着。天空湛蓝而高远。
“我这样的龙,一生会有三个祭品,我妈妈是第一个,所以,她生下我就成了尘埃。第二个……”他突然就停止了,把头转过来仔细地看着我,什么都不说。
“怎么了?”我在他让人觉得晕眩的目光下紧张地问。
“元音,假如有一天……”他犹豫地问:“假如……”
却停了好久。
“假如什么啊?”我问。
他却只是看着我,深深暗暗地,悲伤。
然后终于开口,却又是微笑:“没事,你的肩膀上掉了一朵花。”他帮我拿下来,看着这季节过去所以坠落的花朵,再不说话。
我疑惑地看着他的笑容。
想起来,他其实还只有七十四岁,按他的话说,还是幼儿期,所以他笑起来自然有点孩子气。
但那感觉非常奇怪,似乎是孩子在阳光下近在咫尺的快乐,可是又似乎是彼岸花在黑暗里遥不可及的悲伤。不过这一刹那,仿佛全世界的花都在瞬间开放一般,我们周围的合欢花全部褪色成黑白,只剩下这个绝世美丽的少年,在模糊的背景下异常清晰的微笑。
我心里想,再看下去恐怕要糟糕……恐怕要喜欢上这条蚯蚓的皮囊色相……
于是我低头数地上的落花,粉红色的,象丝绒一样的合欢花。
他也不再说话,我们在这树阴里安静地坐着,直到太阳西沉,我们起身回家。
一开门就听到昭华的大叫!
她穿着一件低胸裙跳进来:“元音!看我新买的衣服!是不是和烨给我的定情信物很配啊?”
我看看她粉红泡泡的纱裙,又看看她脖子上挂的那个……定情信物?
那颜色!那质地!那形状!
怎么这么象石头?!
难道是龙族的什么圣物?我ròu眼凡胎看不出来?
“很……配。”我艰难地说,“怎么……他已经送了你定情信物了?什么时候送的?”
“对嘛对嘛,很配吧?这个色狼烨!他居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所以那时就情不自禁就给我送了定情信物……我现在都还能感觉得到他当时的娇羞……”她捧着那块石头脉脉含情地看着龙烨说。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龙烨的脸由白转红,再转绿,再转为蓝紫色。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龙烨对她始乱终弃?
我过去狠狠地瞪了还在抓墙角挖洞的龙熠好几眼,并顺便踩他几脚(龙熠,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满腔怒火是不可能敢对昭华发泄的啊,所以你就代她给我出出气吧,反正你强迫症现在进行中,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就原谅我吧……)然后转头,心平气和地对昭华微笑:“这么说你们是一见钟情啦,真是太浪漫了~呵呵呵,龙湮你过来,帮我做菜!”
我一边高举菜刀劈小白菜,一边怒问:“那个定情信物是怎么回事?”
他害怕地紧贴在墙壁上,以求免遭池鱼之殃,一边说:“不是,其实那个……要从头开始说起。”
“说!”我气急败坏。
“……小时侯烨和我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我们把一块石头丢到外面去了,当时听到‘啊’的一声,我们爬到墙头看,昭华举着那块石头很凶狠地问我们:‘谁丢的?’……”龙湮心有余悸地回忆那天的情景,“……幸好我反应快,我马上就一指烨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