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上瘾,他不知道。但很清楚一点,他不想姚荡继续被卷入是非之中。
“放心,我比你更舍不得她。”
这话似是玩笑又似是忠告,为这气氛特殊的饭局,更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其实一早,设宴的、赴宴的,就都清楚这不会是场愉快的见面。揣度、博弈、试探,自然都是少不了的,就连之后旁人听似互相揶揄的闲聊,也免不了机关重重。倒是无论苏步钦还是姚寅,都默契地没想把这场虚伪演绎太久。
有那么一刹那,姚寅觉得,眼前的八皇子是不是真的太过单纯?他甚至临走时,还不忘那满桌的剩菜,“姚四爷,这些菜就这么浪费了太可惜,能不能让我带走?”
“……请便。”会不会也太夸张?姚寅皱眉瞥了眼那桌卖相口味皆属于下乘的东西,险些被他的古怪喜好逗笑。
如果苏步钦不是处处透着向姚家示好的意图,他或许真的会以为多年的质子生涯已把八皇子磨折得没了脾气、淡漠了名利。
为了尽待客之道,他一直将苏步钦和冷淑雨送上了各自的马车,客套地道了别后,他举步正要转身。明知道“敌不动我不动”的理,可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住,“八皇子。”
“嗯?”闻言,苏步钦撂下车帘的手一顿,覆在眉宇间的纯然之气依旧。
“往后来这儿,记得走正门。”
“好。”走正门还能抱你妹妹吗?
“还有……”他话语一顿,微微倾身,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得清的话音说道,“照顾姚荡是我的事,你该物归原主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有求于人就不该夺人所好。”
“我知道。”
这是苏步钦的回答,无波无澜无错愕,恍若一杯温水。
他是知道,有求于人的时候当然应该乖乖地言听计从。问题在于,他并不求任何人。
姚寅变态、恋妹,凭什么苛求他配合?!
“爷!冷姑娘在问你话呢!”
他想得太过出神,完全没在意到身下马车骤然停下,直到又旦出声提醒,苏步钦才察觉到马车边站着的那位丫头,“怎么了?”
“我们家小姐问你,要不要去府里坐坐。”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丫鬟,主子盛气凌人,丫鬟也跟着颐指气使。
“不了,我还有事。”
丫鬟转身去传了话,又迅速地跑了回来,“小姐说,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
“的确是比她重要。”他堆起亲和哂笑,却不再顾及面前这对眼高于顶的主仆,转而冲着又旦抛出命令,“旦旦,走。”
“哦,好。”又旦很听话,看懂了自家爷藏在瞳色深处的不耐,反正他也不必讲究什么礼貌,索性连声招呼都懒得打,就立刻挥动马鞭,快速驶离,由着身后冷家的丫鬟吃了一嘴的灰大呼小叫。只是还没跑多远,他就没了方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吉祥赌坊。”
车厢里抛出轻声的回应,惹得又旦一阵惊愕,“该不会是您故意支开十三荡的吧?”
“呵,八皇子的威仪能比得过姚四爷吗?”
“在外头是比不上,可是在吉祥赌……欸!这么说,是姚四爷支开十三荡的?”话说到一半,他才察觉到不对劲,苏步钦没有再搭腔,他便自言自语了起来,“为什么呀,他不是很疼这妹妹吗?做什么还要对自己妹妹耍心机?”
“是挺疼,疼得近乎变态。”有几个哥哥会像他那样,恨不得能把妹妹占为己有?
“咦?”
“因为变态,所以不愿让我和姚姑娘碰面。”这也是苏步钦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那您跟四爷应该很谈得来啊,您不是也变态嘛。”
“旦旦。”
“嗯?”
“看来你很怀念我用变态的法子来赏你?”
“啊!爷,您快看,今儿天气真不错呐……”
今儿天气是不错,适合身心一块解放。
所以大街上多了道独特的风景线,钦云府那位一直贴身伺候着八皇子的侍从,边喊着“我变态”边徒步拉着四匹马儿组成的马车,一步一顿地朝着吉祥赌坊迈进。
百姓是见怪不怪,反正钦云府从主子到下人,丢脸的事都已经数不胜数了。
又旦也已经没有羞耻心了,想当年爷还是质子时,别说拉马车了,就是一块被马拉着满街跑的事儿都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