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兔相公好笨的!我答应他了,他就一定会当真,回来发现我不在了,就会不肯吃饭……”
“你太高估自己了。”兔相公?是苏步钦吗?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心,试图去回想那个只见过几次的男人。卖相上乘却毫无存在感,这是他唯一能想起的评价。
“不是啦!兔相公……唔,唔唔……”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个影响力,她拔尖了嗓音,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漂亮的手封住了嘴。
“如果用手没办法让你安静,那就让你尝尝四哥的嘴。”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无聊!这种把戏,他竟然还没玩腻!
让人脸红的暧昧话语,第一次出现时,姚荡是真被吓到了,甚至严重怀疑她家四哥变态了。
可是久而久之,不断重演,她逐渐发现,那些容易让人想象成兄妹乱伦的对白,隔天立刻会上演在他和他某个“女性友人”之间。所以,谁让她是他妹妹呢,活该牺牲自己让他做试验,如果连自己妹妹都会被逗得心跳失常,那显然任何女人都可以手到擒来了吧。
也的确是变态,变态的恶趣味!
沉湎于自己思绪中的姚荡,没有在意到风大雨大的夜里、鲜少还有马车出没的街边,偏偏就是有辆马车从反方向驶来,同他们擦身而过。
而对面车上那道素白色的身影,则始终闭着双眼假寐,直到在一阵阵的马蹄声中,隐约传来了一声“兔相公”,是他熟悉的调调,清脆好听的嗓音。他倏地睁开眼,面前空无一人,寂静的车厢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是这马车颠簸让他不知不觉睡觉了?半梦半醒间,居然会幻听到姚荡的声音?愣了片刻,苏步钦失声讽笑,他想,是那个女人实在太吵,吵得连他的梦都霸占了,等往后把那个麻烦送走了,一切也就如常了。
如常?逆了常理,还能轻易归于原点?
很快,苏步钦就找到了答案。
没多久,身下的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驾车侍卫的提醒声,“爷,到了。”
“嗯。”他轻应,自己动手撩开车帘,没在意这动作间的迫不及待。
“爷,您怎么才回来。”苏步钦还没来得及下车,就见又旦匆匆忙忙地撑着伞,迎了上来。
“怎么了?”他敏感地皱眉。
“十三荡被接走了。”又旦边把伞移向苏步钦,边开门见山直接说出重点。
“谁接的?”
“姚四爷。”
他回来了?比预料中的要快。苏步钦面无表情,却不自觉地停下步子,“有没有留什么话?”
“有。说是多谢您帮他照顾十三荡,改天会派人送函来邀您过府一叙,设宴答谢。”
“……我是问姚荡有没有留什么话?”
“呃。”显然,又旦没料到他家主子关心的会是这个,想了些会,只记得十三荡的呆滞模样;可见到爷仍旧固执地等着他回话,便又一次绞尽脑汁回想,终于有了点收获,“哦,有有有。说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嗯,对,就是这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丢下她?”
“爷,十三荡这话不是对您说的,是对姚四爷说的。”
“……”他到底养了群什么人?看着人被接走不懂拦!传个话还胳膊肘往外拐!
“咦?爷,您要去哪?晚膳还没用呢,膳房都热了好几回了。”
“没胃口,撤了!”
他要去哪?苏步钦自己都找不到答案,任由着双腿为自己引路。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立在主院的卧房里,眼前的一切,他再熟悉不过,这屋子曾经他住了不少时日,只是后来被姚荡霸占得很彻底。
他以为很彻底,甚至一度还觉得钦云府上上下下都满是她的气息,以至于他只能跑去祠堂寻清净。可现在看来,所有摆设还是他住着时的样子,偌大的屋子里,甚至没有她留下的痕迹。
苏步钦抬起步子,绕了圈,指尖落在了樟木衣柜上,他吸了口气,拉开柜门。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色彩缤纷的衣裳,是他之前精心为姚荡挑的。没由来的,他顿觉松了口气,还是有痕迹的,她并没有消失得太过彻底,也许明天,就又能在学府遇见了。
这心间起落的感觉,让苏步钦意识到了——就好像有些事发生过便擦不掉般,有些人出现过便也不可能再抹杀掉。成功褪下质子身份回国的那天起,所有事,难以如常了。只是,这一回为了应付淑雨,连声“再见”都没能同她说,那下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