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惹事,就敢自己去收拾;我说了谁都不准碰八皇子,就有承担这话的能耐。还轮不到你来为我担心后路……”说着,她缩回脚,拍了拍手上的尘,斜眼,继续道:“瞪什么瞪,我就是狐假虎威怎么了?你若是不慡,也去找头老虎为你的跋扈善后呐。”
撂下狠话,逞了口舌之快后,姚荡扬高下颚,抬腿走人。
苏步钦睨了眼四周,不发一言地跟上。
一路上,她气势汹汹,没有搭理他,直到课堂就在眼前,姚荡才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狠狠地瞪了眼苏步钦,“你刚才什么意思?”
“没什么。那种有权贵替你撑腰的感觉,你不是也很享受吗?”他跟着一块停住,掀了掀眼帘,抬眸冷睨她。
尽管仍是有一丝寡淡浅笑挂在唇边,可他眼神中的温度是冰凉的,姚荡窒了窒,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懂得主动去挑衅别人、以为他永远不会有这种神情,以为……“我以为你都知道,我享受有错吗?有人愿意给自己撑腰,难道要我推开,啐,我没那骨气。”
以为?差一点苏步钦就想冲她吼一句——我从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最终,他的理智觉醒的很是时候,“那很好啊。姚姑娘既然那么清楚自身价值,那在为我绸缪之前,就该先学会怎么善用资源保护自己,不是懂得假装坚强就能抵御一切伤害。”沉默片刻,他禁不住又补充了句:“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是真的不希望她有事。但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盘根错节太复杂,苏步钦不想细想。
“所以,你刚才那是在给我上生动一课,为了教会我怎么善用资源?”
“只是不想看你横冲直撞地逞强。”究竟刚才刹那的冲动是出于什么,他承认起因很简单,就是她今儿的打扮比初识时的“萝卜糕”造型更刺眼!
“那你也该跟我事先知会下,如果我刚才真的挨打了,你有能力拦吗?”她是真被气到了,甚至怀疑起他究竟是在教她,还是利用她的嚣张个性一劳永逸地挡去那些麻烦。姚荡不敢把问题想得太深,单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已经让她够难受了。
若是以往她说不出那么伤人的话,若是以往任何人说这种话苏步钦都能一笑置之,可现在他笑不出。目光淡漠扫过她的脸颊,他不再说话、不再亦步亦趋地尾随,侧身擦过了她的肩,跨进课堂。
很快,几乎人人都看明白了,“玉兔”和十三荡在冷战。
谁都不愿搭理谁,倒是淑雨,忽然和苏步钦粘得紧。兴许是因为今儿太子没来的缘故,两人说笑声都变得肆无忌惮了。
那些刺耳笑声挡都挡不掉地飘进姚荡耳中,夹杂着围观群众编造的流言蜚语,她倔强地不看不听,一个人生着闷气。只能借由装睡来缓解郁结感,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过了多久,只觉得上头博士的声音越来越具有催眠作用,不知不觉地她还真趴在案上睡着了。
转醒的时候,姚荡只觉得腿儿麻了、脖子僵了,身子倒仍是暖暖的。
正诧异着,才发现自己身上覆着见大氅,白得有些扎眼的颜色宣誓出了它的主人。
轻抚过大氅领口处的细腻皮糙,姚荡不争气地撅了撅唇,身子的暖让她积压了许久的闷气消散了不少。想回头看一眼兔相公,又拉不下脸,想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面巴掌大的铜镜。
端坐在她斜后方的苏步钦正看着窗外发呆,直到一抹光线映刺着他的眼瞳,下意识地眯了眯眸,他转回视线,寻找那抹光线的来源。没多久,就对上了不远处那面铜镜,他饶有兴致地支起头,看着小小铜镜里姚荡那张鬼鬼祟祟的脸,她难道不知道用这种方法,会让他同时也看到她吗?
显然,姚荡是真的不知道,瞪着镜子里那张俊逸的脸,她鼓起腮,用唇形咬牙切齿地骂着发泄,“笨蛋!傻瓜!连哄女人都不会,我不就是随便生生气嘛,你也随便哄哄就好了……”
忽然的,她的埋怨声戛然而止,只因为填充满镜子中画面的不再是兔相公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而是一张平整宣纸,上头工工整整地写着——傻妞!
“你才傻呢!”姚荡用力转身,视线迅速捕捉到指尖夹着那张宣纸的苏步钦,顾不得还在上课,大吼道。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上头握着书卷的博士揪着眉心,立刻想起了卫夫人的忠告——“千万小心十三荡,谨防她寻衅滋事”。灵验了灵验了,到底是卫夫人啊,料得多精准,“姚荡!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