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铿仿若未闻,拉着蔡霖走出院子,问等在外面的白贲,“他们的库房在哪里你知道吧?封好了吗?没人趁机打秋风,私拿里面的东西吧?”
“库房那边已经办得妥妥当当,臣这就带皇上过去查看。”白贲微笑着保证,“臣虽然能力低微,但带兵是有铁律的,谁敢乱拿东西,一定军法处置,他们绝对不敢乱动里面的一糙一木。”
“很好,带兵就得这样,所以你当年在边关才会百战百胜,那不是侥幸,都是真功夫。”欧阳铿满意地笑道,“现在天下太平,没什么大的战事,你这位名将老这么赋闲也不是事,朕得给你多派些差事,让你多为朝廷分忧。”
白贲笑嘻嘻地说:“多谢皇上。臣不怕压担子,只要兢兢业业地做事,那就总不会错。”
“说得好。“欧阳铿微笑着点头。
蔡霜很少说话,脸上的神情很平和,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小人得志,仍是一贯的不骄不躁,平静恬淡,让欧阳铿更加喜爱。
两人很快跟着白贲走到库房,一件件地查看里面收藏的各种宝物。
一走进去,只见偌大的房间里井井有条地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其价值堪比宫内府库。
欧阳铿冷哼一声,“只要看了这些东西,便知道这府里的主人一定是贪官污吏。”凭了几分肃杀。跟在皇帝身边的人都没吭声,欧阳铿转头对蔡霖说:“文暄,你去看吧,凡是你家的东西,尽管指出来。”
蔡霖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把手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来,这才缓步走上前去。他对黄金、珊瑚、玳瑁等物都是一瞥而过,走到玉石、翡翠等制品和字画那里便会仔细打量。他对自己家的祖传珍品都很清楚,没用多长时间便桃出了七座玉雕、两座翡翠雕像以及五幅前朝名家的字画。
他对始终跟在身边的皇帝说:“宫内库房里还有十一件是柳诚送进去的我家珍藏。”
欧阳铿看着那些东西,小心翼翼地伸手抚过,微笑着说:“果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他这库房里的其他收藏都没你家的这批东西珍贵。历年来,柳诚在朕的寿筵上都会因为所送寿礼而大出风头,朕从不玩物丧志,虽然欣赏他送的那些玉雕或字画,但也只是收入库中,并未去仔细看过。不过,你家盛产玉制珍品,即使当时朕看出来了,也会以为是他们柳府历年买来收藏的,只有你才会看出这是蔡府珍藏的非卖品,把这个惊天的秘密揭露出来。”
蔡霖的表情很平静,淡淡地道:“十几年过去了,柳城大概已经忘了这批东西是怎么来的,所以才会如此放心地收在库房里。”
“他是以为蔡家的人都没了,所以才会高枕无忧。“欧阳铿将他搂过来,轻轻叹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你们蔡氏虽说是商贾,可诗礼传家,积德行善,上天也会护着你们,让你家留下一脉香烟,为你家报仇雪恨。”
“上天?”蔡霖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家的祖训一向是不欺良心、不欺同行、不欺客官,遇灾放赈,遇丐施舍,不结交官府仗势欺人,不欺侮穷苦为富不仁,结果呢?上天就是这么对我们家的。从十几年前的那个黑夜开始,我就再也不信‘好心有好报’这件事,也不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家那么多的冤魂,大概也都不会再相信了。”
欧阳铿恰惜地轻拍他的背,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其实他也不信世上有什么好人好报之类的事,他登基之后能够坐稳皇位,靠的不是上天,而是自已的铁血手段,而砚在要替蔡家报仇,也一样要以强硬的态度来办,否则便不可能达到目的。
蔡霖沉默了一会儿,温和地说:“我们走吧,这里面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味,让我感到恶心。”
“好。”欧阳铿脸色阴沉,一边拥着他往外走一边冷冷地下令,“白贲,你会同太子和柳仕透,将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查明来历,报给朕看。”
“臣颉旨。“白贲答应着,将他们恭送出府,这才上马,直奔廷尉衙门。
欧阳铿与蔡霖一起回宫,随即大开府库,将里面属于蔡府珍藏的东西挑出来封存,作为案情证物。
这是皇帝几年来第一次仔细在府库里查看自己拥有的东西,让这里的总管太监胆战心惊,深怕皇帝查出什么纰漏,一路点头哈腰地陪同,对他的询问小心回答。他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对府库中的东西基本上都能说出来历,有些因年代久远而回忆不起,一查账簿也能报出,让皇帝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