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贲有些难堪,然后想起来:“兄弟,我差点忘了,皇上给了我旨意,我应该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报今夜的事。”
“好,你去吧。”蔡霖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歇息。”白贲叮嘱了一句,便急急地走了。
蔡霖坐了一会儿,到站在一旁的晏九说:“你去睡吧,我再坐坐。”
晏九微一躬身:“大人病体未愈,还是安歇为好。”
蔡霖看他那意思,自己不睡,他是不会去睡的,想着他白天黑夜都寸步不离地守着照顾自己,断不能让他陪自己熬夜,便只得无奈地笑着,起身躺倒c黄上去。
晏九服侍他睡下,为他理好纱帐,这才吹灭灯火,悄然退出。
蔡霖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却久久不能入睡。他一直在想着刚从看到的那些黑衣人,仔细琢磨他们的来历。自他来到京城,只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便总有人来暗算他,令他十分费解。想来想去,他能让人坐立不安的事大概就只有一件,便是多年前的那件大案。
他默默地想了很多很多,从幼年时死里逃生到这些年来四处飘泊,有很多事他都不愿意再回忆,可是每每暗夜静思,那点点滴滴便会浮现出来,令他无法忘怀。
直到东方发白,他才重新睡去。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他觉得头很昏沉,却不愿多说,以免侍候自己的人慌乱。
晏九一如既往地比他早起,将他照顾得滴水不漏。直到这时他才猛然醒觉,这个少言寡语、非常沉稳的太监一定不是平常之辈。晏九将温热的巾帕送到他手里,他细细地擦了脸和手,温和地笑道:“晏公公,你跟我出宫来,每日里做这些琐碎的杂务,实在是委屈了。”
晏九对他的话微感意外,随即恭敬地说:“大人言重了,能侍候大人,是奴才的荣幸。”
蔡霖精神有些萎靡,虽努力振作,却仍然很无力。他起身挪到堂屋,坐到桌旁,看着初五和腊八殷勤地把膳食一一放上来。那些饭菜点心都很精致,他却没有食欲,勉强喝了几口粥,便对晏九说:“晏公公,你和两位小公公一起过来吃吧。”
主子赏膳是常有的事,晏九客气地向他道了谢,却没有坐下,而是担心地看着他:“大人才吃这么一点,是不是身体不适?”
“也不是特别不舒服,总得慢慢养,才能好起来。”蔡霖努力做出轻松地笑容,“晏公公,你和初五、腊八这几天都辛苦了,我身无长物,也没东西可以送你们,就请你们坐下,陪我吃顿饭,行吗?”
宫里的那些主子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态度,没人会像蔡霖这样,真心地当他们是平等的人,晏九那万年不变的恭谨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初五和腊八这两个少年的眼圈已经红了。晏九略一犹豫,便低低地说:“多谢大人。”然后走上前去,坐到旁边,又招呼两个小太监也坐下。
蔡霖很高兴,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都减轻了许多,笑容满面地道:“有人陪着,我的胃口好像也好了一些。”
四个人都很开心,虽然基本上都不说话,但气氛很好。蔡霖拣着素净的蔬菜吃了一点,正想跟晏九商量,下午打算到院子外面走走,欧阳拓却跑了进来。
第32章
蔡霖看着闯进来的太子殿下,微笑着问:“下朝了吗?”
他的态度自然,晏九和另外两个小太监趁机站起身来,上前见礼。欧阳拓挥手让他们起来,径直走到蔡霖身旁坐下,关切地看着他,很不高兴地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蔡霖眨了眨眼睛,诙谐地道:“我受了惊。”
欧阳拓忍俊不禁,抬手抚了抚他的脸,却觉得触手处有些不正常的热度,立刻担心起来:“大夫来诊过脉吗?他怎么说?”
蔡霖没说话,晏九便上前请罪:“太子殿下,是奴才侍候不周,没找大夫来给蔡大人诊脉。”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没跟他们说。”蔡霖拿下欧阳拓的手,温和地道:“有点低热,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比昨天好些了。上次大夫开的药还没喝完,他明天还会来的。”
“不行,怎么能等到明天?”欧阳拓很霸道:“晏九,你马上去叫大夫来。”
“是。”晏九转身便匆匆离去。
“等一下。”蔡霖叫住他。
晏九犹豫了一下,心思一瞬间便在听与不听之间转了无数遍,最后终于决定听蔡霖的,便停在门口,回身听候吩咐。
蔡霖叹了口气:“晏公公,你和他们两个小的先用膳,我跟太子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