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霖一惊,“那……现在……”
晏九的声音更低,“太后在院中品茶,大人若是能起身,最好去拜见一下。”
“那是理所应当的。”蔡霖立刻挣扎着下c黄,被他侍候着梳洗更衣。两人的动作都很轻,没有什么声音传到外面。
等到料理妥当,蔡霖在晏九的搀扶下走出去,便看到太后坐在院子里的软榻上,一边品茶一边赏花,脸上笑意吟吟,看上去很愉快。蔡霖示意晏九放开自己,倾前两步,跪倒磕头,“微臣参见太后。”
太后似乎这时才看到他,连声说:“起来,起来,晏九,快扶起你家主子。”
晏九答应着“是”,这才过去搀扶。蔡霖这几下动作有点猛,头脑中晕眩不已,站起来摇晃了几下,这才稳住身子。
太后一脸慈祥,笑着说:“蔡大人,别这么站着,坐下,陪哀家说说话。”
“谢太后。”蔡霖拱手行礼,这才坐到她下首的椅子里。晏九不声不响地悄声离开,稍顷端来一碗药,放到蔡霖手边。
太后看了一眼,关切地道:“蔡大人刚刚起身,还未用早膳,可以空腹服药吗?”
晏九立刻躬身回答,“太医说,这是补气养胃汤,应在用膳前服用。”
“哦。”太后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蔡霖,“蔡大人快把药服了吧,看你脸色这么难看,瘦了这么多,病得着实不轻,得好好保重啊。”
“多谢太后关心。”蔡霖温驯地说着,端起药碗,屏住气一饮而尽。
他这几天简直变成了药罐子,但在皇宫里也轮不到他使性子,只得端来什么便喝什么,好在这药确实不错,喝下去以后便觉得冰冷的腹中变得暖洋洋,感觉很舒服。他放下碗,晏九立刻示意初五收走,腊八随即送来一碗人参茯苓燕窝粥。当着太后的面,蔡霖也不敢细细品位,囫囵吞枣般几口咽下。晏九递上丝帕让他擦拭唇角,接着送上一碗香茶,这才躬身退到一旁。
蔡霖松了口气,腼腆地说:“太后,微臣失仪了,还请太后原宥。”
“蔡大人身体要紧,不必顾及那些个虚礼。”太后豁达大度地笑道,“哀家在屋里呆得气闷,看外面太阳好,又听说皇帝这里的园子有几本名品菊花开了,便过来坐坐。蔡大人不必拘礼,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只管去歇着。”
蔡霖哪敢真的丢下太后去歇息,赶紧说:“微臣躺得久了,再睡下去反觉得难受,在这里坐坐还舒服些,只是微臣生于民间,长在乡野,疏于礼节,才学浅薄,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笑呵呵地说:“哀家没念过什么书,在这里看看花,也用不着吟诗作赋,就随便聊聊天,蔡大人不必拘束,若是一味地讲究虚礼,那就没意思了。”
“是。”蔡霖微笑着点头,也就没再多礼,但也没有主动说话,只陪着她观赏着花园里盛开的各种名花。
太后看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道:“蔡大人已是弱冠之年,该娶亲了。虽说你自幼定过亲,但彼此之间即失散了这么久未有联系,这亲事也就做不得准了。昨天,太子妃的表妹进宫请安,哀家看这姑娘人品相貌都不错,年方二八,尚未婚配,觉得与蔡大人倒似天生一对。若是蔡大人愿意,哀家可以请皇上下旨,将这姑娘指给你为妻。”
蔡霖沉默片刻,对她拱手一揖,“多谢太后厚爱,可是,微臣当年曾被凶徒踢中腹部,伤了根本,后经多方医治,虽然恢复了元气,但终究落下病根。臣外表康健,实则精元已无生机,再也不能传下子嗣,因而臣早已决定终生不娶,以免误了姑娘终身。”
太后大吃一惊,“有这等事?”
蔡霖立刻强调,“微臣万不敢欺瞒太后,确实如此。”
太后想了一会儿,温和地笑道:“既是这样,成亲之事倒不必忙于一时,先把病治好再说。哀家会颁旨下去,让各州府仔细寻觅治疗这方面病症的名医,进宫为蔡大人诊治。”
蔡霖赶紧婉拒,“太后切匆太过费心,如此厚恩,微臣担当不起。”
“找个大夫进宫瞧病,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恩典,蔡大人不必推辞了。”太后笑得更加和蔼可亲,话题却是一转,“蔡大人,你住在乾安宫,这是皇上的旨意,哀家本不该多说什么,但外臣宿于内宫,总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于皇上清誉及大人的名誉都有损伤。皇帝并非龙阳断袖之君,蔡大人也非邀宠佞幸之臣,可外人不明究里,只以为蔡大人欲以色侍君。虽说蔡大人病重,朝中皆知,但皇上不避嫌疑,不顾宫中规制,与蔡大人同寝同食,今后说不定还会同行同止,这起卧之间,终会令人猜疑是否有暧昧之事发生,于你君臣二人有害无益。蔡大人,依哀家之间,你不妨出宫休养,原在宫中侍候你的这几个奴才都跟着你去,哀家再派最好的太医随行医治,需用什么药材,只管派人到太医院去取。蔡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