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炫一把将他推开,愤怒得眼晴都红了,“你明知道他是我侄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简直禽兽不如。”
欧阳铿不敢反击,病体未愈,也没什么力气,被他推得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定,他无奈地说:“炫,你……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讲,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现在对文暄也不是逢场作戏。你……你恨我,骂我,打我,我都不怪你。可是……世事无常,我们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我与你仇深似海,怎么说话?”蔡炫气得浑身轻颤,“你敢说当年的事与你无关吗?”
“我……”欧阳铿窒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炫,当年的事确实是我的错,可我……我那时候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如今,元凶伏法,首恶将诛,你们家的仇应该也算报了吧。”
蔡炫愤恨地盯了他半晌,转头看向蔡霖,“你给他下蛊了吗?”
“没有。”蔡霖无声地叹息,“五叔,当年派人血洗我们家的人不是他,而是太后和柳诚。如今,太后已被废为庶人,鸩酒赐死,葬于野地。柳诚也被押在廷尉衙门,论罪当诛。我养蛊王,确实是存着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心思,可是,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我无法对无辜者下手,只能把仇报到这个程度。五叔,你觉得这样行吗?”
蔡炫很意外,特别是听到太后的下场,不禁感到震撼。他沉默了一会儿,把蔡霖紧紧抱住,温和地说:“既然已经报了仇,你就更不能待在这里了。你养成了这代蛊王,已是瑞国的护国圣子,将来要继承大祭司之位。你外公的蛊王已经升天,瑞国失了屏障,你若是不回去,取出蛊王,你自己固然撑不过这个春天,瑞国也会有危险。”
“我明白。”蔡霖回头看着欧阳铿,有些抱歉地说,“我本来答应会陪着你,可是现在,我必须回去,对不起。”
欧阳铿看着眼前很相似的叔侄二人,心里已是下定决心,“我跟你们一起走。炫、文暄,我陪你们回南疆。”
蔡炫皱眉,“南疆道路曲折,气候炎热潮湿,北方人很难适应。再说,你是一国皇帝,想要进入别国,先得派使臣递交国书,取得瑞国皇帝的同意,这才能够成行吧?”
“那我就不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你们朋友的身份去。”欧阳铿毫不犹豫地说,“本来皇帝出巡就是大事,累累赘赘的,麻烦得很,没有一、两个月根本走不了。
我会让太子监国,然后悄悄离宫,与你们同行。”
蔡炫却冷笑一声,“当年我与你结交一场,却害死我家满门,现在怎么敢带你去南疆?我怕瑞国因我而亡,那就真是罪大恶极,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炫,你……你真以为我是那样的人?”欧阳铿除了苦笑,再也做不出别的表情。
蔡炫的心里也乱得厉害,尤其是乾安宫看到蔡霖,更是急怒交加,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再看欧阳铿,仔细端详蔡霖的脸色,随即说:“你现在就跟我回客栈,让跟我过来的南疆神医为你诊脉,看看你的身子现在究竟怎么样。”
这是正经事,欧阳铿没有拦阻,立刻传旨,让刘福把马车备好,要与他们一同去客栈。
蔡炫知道蔡霖的身子弱,现在一点风吹糙动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便没有推辞。
晏九立刻拿来狐裘为蔡霖穿上,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服侍得周到备至。蔡炫对他的细心很是赞赏,顺手摸出一封银子递过去,“谢谢公公。”
晏九不肯接,躬身道:“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蔡霖接着蔡炫的手,微笑着说:“晏九是我朋友,我们回南疆的时候也带上他吧,还有那两个小公公,初五、腊八,我们都带上。”
蔡炫疼爱地拥住他,“好,你说带谁就带谁。”
欧阳铿听到这话,心里一动,转头看了蔡霖一眼,轻轻笑了笑。
等马车备好,来到宫门外,蔡炫拉着蔡霖就走出去,坐进温暖的车厢。欧阳铿善解人意,并没有坚持与他们坐在一起,而是上了暖轿,跟在马车后面,让他们叔侄俩好说话。
他没上车,蔡炫便放松下来,心疼地搂着蔡霖,责备道:“你这些年骗我说在外面求医问药,想要治好身上的病,却悄悄养蛊,还以自己为人蛊,实在太过份了。如果你有个好歹,让我还怎么有脸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