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秋偶尔帮他们倒茶,也不多话。
很快,一大盘一大盘的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在新疆,吃来吃去似乎都是“老三篇”,烤羊肉、炖腔骨几乎是每餐必有,其他的菜也都跟牛羊肉有关,幸好还有不少素菜,凌子寒才可以吃一点。不过,听林靖的介绍,这家的烤羊肉、炖腔骨、爆炒牛肉丝是一绝,特别好吃,因此才客似云来。凌子寒一边听着一边微笑着点头。
他们边吃边闲闲地聊着天,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音之大,即使包间的门关着,他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妈的,小娘们儿,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来陪着喝杯酒,那是看得起你,你他妈的还拿起架子来,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这个破口大骂的男人说着一口标准的京腔,显然是北京人。
他在那里骂,旁边还有人跟着起哄。
“就是,你睁开眼睛瞧瞧,这是咱们京城里的头号贵族,你跟了他,哪儿还用得着开什么破饭店,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来来来,你叫什么古丽吧?既然是老板娘,对客人应该怎么样难道你不懂?”
“是嘛,就是让你来陪着喝杯酒,又不是让你陪上床……”
一阵大笑声放肆地响了起来。
林靖霍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拔腿就要往外走。
凌子寒却没动,轻声劝他:“林大,别冲动……”
骆千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林靖冷冷地道:“这里是乌市,不是北京。那些混帐东西想放肆,也得看看是在什么地方。”说着,他几步迈到门前,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就在离得不远的另一个豪华大包间的门口,正站着一群人,林靖一看便知道是乌市一帮有名的花花公子。这帮人的爹都非富即贵,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一向横冲直撞惯了,现在却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一个高大而略显肥胖的年轻人。此人身着鲜亮的秋香绿衬衫和铁灰色华伦天奴夹克,黑亮的头发吹得一丝不苟,正直着脖子指着古丽大骂。
古丽已是不知如何是好。外围有几个保安赶了过来,但也不敢动手。这群青年他们都认识,谁都不敢造次。
林靖一拨那群人,便挤了进去。他看着那个嚣张的胖子,冷冽地道:“先生,请你说话小声点。如此没有教养,闹得我一点胃口都没了,这损失你赔得起吗?”
那人一呆,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嗤之以鼻:“哼,一个小小的上校,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我看是边疆没人的缘故吧?你到京里去试试看,将军到处都是,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老板,你去忙吧。”林靖对古丽一摆头。“既然咱们现在不在京城,而在边疆,那我倒要跟这位先生好好说说话。”
古丽如释重负,赶紧扭头走了。
“哎,我还没发话呢,你敢走?”那人大怒,欲抢上前去拉她。
林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先生,我们只怕得好好谈谈。”
那人勃然大怒:“你他妈的一个小上校也敢拽我。你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他边说边往外挣着。
林靖稳稳地握着他的手臂,仿佛一把铁钳狠狠地夹着他。他冷冷地微笑道:“我正要向你打听,你是谁?”
那人越来越怒,伸手去推他:“喂,你他妈的快放手,老子这套衣服要三万多块,只怕卖了你也赔不起。”
凌子寒听着外面的对白,不由得摇了摇头,那小子撞到林靖手上还这么嚣张,多半要吃大亏。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他知道多半是京城里见过的所谓“上层圈子里的熟人”。想着,他更不愿站出去了。
骆千秋听着外面的动静,也笑着摇头,好整以暇地拿起一根铁签,斯文地吃起烤羊肉来。
果然,只过了一会儿,那个又高又胖的年轻人便吃不住劲了,痛得大叫起来:“你他妈的干什么?想杀人啊?”
本来,他周围的那些人有大部分都认识林靖,也都知道“野狼”的脾气,均是噤若寒蝉,没敢吭声,这时见似乎要出人命了,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有的去拉那个胖公子,有的去掰林靖的手。
林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任由几个人来又推又拽,却是纹丝不动。“我正在请教先生,你是谁啊?”他慢条斯理地说。“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那个胖公子的胳膊痛得已经要断了,此时勉强忍住了叫唤,对一边的年轻人说:“小高,你来告诉这个土包子,大爷我是谁?”
那个小高似乎也是京城里来的,身上穿着名牌西装,满脸都是嚣张:“喂,你听好了,他是国家贸易部金副部长的公子,这次是来新疆考察的。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也许就因为你,上亿的投资就这样没了,你可就对不起边疆的人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