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年走到c黄边,侧头问:“你在梦里看见什么悲伤的事情了么?”
“嗯?”
“你一直在哭呢。”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蜻蜓掠水的在我脸上抹了一下,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缩了回去,指尖上,一点晶莹水珠。
不会吧?哭了?我连忙手忙脚乱的擦眼泪,c黄铺往下微微一塌,却是柳画年坐了下来,侧过身,摸着我的头发又问:“为什么哭呢?”
旭暖的斜辉里,他的眉眼五官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圣洁,而他的声音,又是那么温柔,足以让世间万物迷醉。
我怔怔地望着他,久不能言。
大概是我的反应取悦了他,柳画年弯起眼睛笑,靠的更近了些:“是因为凤仪公主来找你的麻烦的缘故吗?”
我继续望着他,不说话。
柳画年抚摸我头发的手变得更加轻柔:“不用理她。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柳画年的未婚妻,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了不起的女子,即使公主也一样。”
我还是不说话。
柳画年轻轻一叹,“你不相信我有这样的权势?连公主都可以完全不放在眼中?”
我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只是不知道——原来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他没有惊讶,也没有把我推开,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乌黑的眼眸深邃幽亮,像沉在水里的黑玉一样。
而我,就那样捧着他的脸,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门,涉足江湖。但是,有关于江湖里的事情,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少听。”
我爹虽然是个吝啬鬼,但投机倒把,扶植势力,向来是他专长,据说江湖每十个门派里,就有五个的幕后老板是我爹。而金剑苏家,则是如日中天的中原大派,苏家的每个名字报出去,都无比闪亮,至于苏伯伯,更是天下第一剑,至今无人能及。
从小和小白一起长大厮混的我,最喜欢听的就是江湖里的八卦。
“遂子门的遁甲、唐家的暗器、少林的拳、武当的剑……样样都是绝活。但我认为,其中最绝妙的,要属七巧童子的易容术。据说,他做的人皮面具,巧夺天工,细致入微,即使是夫妻家人,近在咫尺都无法辨析。但是,只要是人皮面具,就会有缺陷,比如——在阳光下,会透明的有些异样。”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的手指摸索到柳画年脸上微妙的凸起,然后往下狠狠一扯,怒叱道:“苏小白!你还要装神弄鬼的骗我多久!”
我其实早就该想到柳画年就是苏小白的。
江湖上那个柳画年是否另有其人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怎么看都神秘兮兮且言行矛盾的柳画年,绝对是小白!
原因有三——
第一,小白消失了,柳画年就出现了,柳画年不在了,小白就又冒出头来了。这两人仿佛商量好了的依次出现在我身边,巧合的太过明显;
第二,柳画年对我的态度太暧昧,又对我的事情太过了解,尤其是肥妹这个称呼,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那么叫过我,那就是小白;
第三,以上种种理由可以都不存在,只有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动的那么明显,女子与生俱来的直觉对我说,柳画年是假的,他是我熟悉的一个人,最最熟悉的人。
于是,我的手指摸到突起物,摸到了那层盘旋围绕在我眼前的谎言,我要一切水落石出,我要秘密无处遁形,我就那么用力的、狠狠的,一撕——
呲——
声音尖锐的像钢刀刮过我的心脏,然后,我的心脏就停止了。
因为,我虽然真的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但是,面具下的脸,眸如秋水唇若涂丹,美的惊心动魄——却不是小白。
她是凤仪公主。
十三
我无法形容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反应。
即使爹爹看见一文铜板掉进阴沟怎么也捞不上来时,那种惊悸与失望也不过如此了。
我还以为自己总算聪明了一回,竟然能看透如此复杂的事件里的隐晦玄机,没想到,现实永远比人类的想象更高明,面具下的人,竟然不是小白,而是凤仪公主!
“很意外吗?”她挑了挑眉,尽是风情。
“是你……”
“一直是我。”她浅笑着,又挽了挽头发,“虽然人皮面具可更易仪容,但是没有好的底子也变不出美极人寰的人儿来。好比一个人若是长了张大饼脸,想易容成瓜子脸,却是怎么也不能够的……怎么样?我的柳画年够美么?美的足以让向大小姐你动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