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微微拧了下眉,却不再提起这件事,起身穿衣,在夏侯皎月的伺候下用早膳。
他的早膳向来是极为丰盛的,如今更是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有鸭子馅提褶包子,单笼金rǔ苏,芝麻凤凰卷,七彩冻香糕,还有蜜汁豆黄,脆皮菠萝球,金丝苏雀等,真个是琳琅满目。
夏侯皎月察言观色,便先取了一块芝麻凤凰卷伺候他吃。
这芝麻凤凰卷外面那层薄薄的蛋卷皮上上去金黄苏脆,里面更是夹裹了特别腌制的上等ròu松,咬上一口,外面苏脆里面香美,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
往日里九爷也是喜欢这道点心的,可是如今,夏侯皎月送过去,九爷却蹙了下眉。
这是不喜欢?夏侯皎月心里有些诧异,环顾桌上的点心,想着哪个他还喜欢?
九爷拧眉,先是嫌弃地看了眼那凤凰卷,接着又扫过桌子上的诸般点心,不悦地道:“太腻了。”
这是彻底嫌弃了?夏侯皎月一愣,心想厨房里的那两位可是施展平生所学,把最拿手的都放上来了。
她这边正想着呢,九爷起身,沉着脸,不悦地道:“不吃了!”
说着这个,九爷来到了博古架上,随手拿出一本古卷来翻阅。
夏侯皎月不敢说什么,赶紧命人撤下那桌子膳食。
厨女们无声地将那各色点心撤下去了,
这边九爷闷头看了一会儿书,夏侯皎月也不敢出声,就在旁小心伺候着。谁知道正安静立着时,低头看书的九爷却忽然凉凉地道:“请大夫了吗?”
夏侯皎月微怔,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小姑娘阿砚?
她想明白了这个,如实答道:“原本请了一个的,谁知道她竟不用,就这么硬撑着,昨日个我还去看过,倒是好了许多,只是到底身子虚,怕是要养几日才能好。”
她这话刚说完呢,九爷那边就起身了,挺拔的身形径自往外走。
她越发纳罕,忙跟过去,谁知道没走出几步,九爷却冷声问道:“这臭丫头住哪里啊?”
她更加诧异了,诧异过后,她连忙道:“就在枫蓝院的下人房里。”
九爷好看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下后,便迈步而去。
这几天虽然入秋天气越发凉了,可是今日却是赶上一个大好天,秋高气慡,阳光也格外温煦,阿砚便干脆将自己的被褥等物都拿出来晒了晒。
她身子虚,晒一晒被子,再晒晒这小身板,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谁知道她吭哧吭哧地将那陈旧的被褥挂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上后,只是虚弱地扶着墙进屋黑了口水的功夫,再出来,便见那被褥已经掉到了地上。
而在那个原本被她占据的老枣树上,已经放了一个蓝色印花被子和老蓝花条褥。
这……谁啊这是,太缺德了。
她过去将自己的被褥拾起来,却见上面不仅沾了灰尘,还甚至沾了一泡屎,估计是狗屎。
她脸色难看地望着那泡狗屎,开始想着该怎么办,如果拆洗了的话,晚上她应该盖什么?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面前灿烂的阳光被挡住了,她和那泡狗屎都淹没在一片阴影之中。
一个凉薄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你盯着那泡狗屎做什么?想吃?”
阿砚听得这声音,顿时身子一僵。她缓慢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催命符咒,那个害了她七辈子的仇敌。
她努力地对着他笑:
“九爷,好久没看到您了,最近阿砚身子病了,不能给您烹制膳食,也不知道您如今胃口如何?”
她过去,还要再对着他拜一拜。
谁知道拜得用力过猛,她又大病初愈身体薄弱,险些栽倒在地上。
九爷非常好心地扶了下她的胳膊。
入手的时候,却发现那胳膊实在细弱得厉害,竟是比以前更瘦了。
九爷纳闷地挑眉:“这是怎么了?”
阿砚听得他这问话,顺着之前的拜姿就这么直接跪在了那里:“九爷,阿砚还想跟在你身边伺候,还请九爷成全。”
她认栽,认输。
情势比人强。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九爷闻言,唇边勾起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来,却是仰脸望天掩饰下那点笑,淡声问道:“谁该伺候我一日三餐呢?”
阿砚连忙点头:“当然是阿砚!”
九爷满意地眯起眸子:“以后谁半夜三更给我端茶递水?”
阿砚连想都不想,忙应道:“当然还是阿砚!”
九爷打量着地上的阿砚,微微挑眉,继续问道:“明天谁伺候我洗澡搓背?”
这话一出,阿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狠狠心,硬着头皮道:“当然还是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