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穿着一身毫不出奇的白色软缎袍,这应该是九爷府中的寻常衣物,别的丫鬟厨娘穿在身上或许恰到好处,可是套在阿砚身上却犹如布袋一般,还是白色的大布袋,将那小巧玲珑略显瘦弱的身段包裹其中,就连脖子都几乎淹没在那白色袍子中。
九爷侧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笑了。
从刚睡醒的带有孩子气的懵懂,到后来逐渐恢复神智的冷冽的,到如今略勾起唇来那种邪魅,其实不过是须臾功夫罢了。
阿砚害怕这个男人,也害怕他那幽暗难懂的眼神,此时此刻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睡醒了后对着她勾了勾唇。
她总觉得,他仿佛勾一下唇,接下来就会说:天凉了,小丫头也该去死一死了。
秋风起,沁凉的山风带着山泉水的清冽飘过,阿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一双水亮堪比山泉的晶亮大眼睛含着雾气,惊惶地望着那个刚睡醒的男人。
九爷原本勾起的唇缓慢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原本舒展开的平整眉心渐渐地起了几不可见的波澜。
他微微拧眉,用刚刚睡醒略带低哑的声音淡声问道:“皎月,小丫头的脖子哪里去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夏侯皎月也微愣了下,不过她能留在九爷身边,显然是个聪明人儿,她很快明白过来,忙转首小声吩咐一旁的阿砚:“挺胸昂首,过来,和我一起伺候九爷沐浴。”
阿砚听得这话,只好勉强挺直了身体,把那几乎缩在衣袍里的细白脖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来,伸展了几乎打颤的双腿,一步一步磨蹭到了九爷身边。
九爷此时已经褪下了外袍,并脱去了里衣。
阿砚头晕沉沉的,只看到眼前那挺拔的身体已经露出了线条匀称的胸膛,那胸膛微微贲起,肤色虽透着白亮却丝毫不会有任何女气,反而在这秋日的阳光下熠熠发亮,使人感到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充沛的力道和从容。
望着眼前这结实地散发着男性气息的胸膛,阿砚越发头晕眼花起来,她甚至恍惚着开始回忆,很久很久前的那一世,她好歹也是当过男人的。
那个时候她胸膛如何,肌ròu如何,身材如何,可否与眼前这位相媲美?
萧铎将自己的身体没入了泉水中,微微眯起眸子来,享受着山泉水带给自己的沁凉清冽。
夏侯皎月安静地拿起澡豆香胰子等伺候在旁。
九爷撩起一汪泉水,洒在自己黑亮的头发上,随口淡淡地问:“小丫头人呢?”
夏侯皎月柔声回道:“是,奴婢这就请阿砚下来伺候。”
说着,她走到了阿砚身旁,看了看阿砚,平静地开口道:“九爷说,如果你不能赶紧过去伺候,他直接把你五花大绑扔到山底下悬崖喂老虎和狮子。”
此话一出,阿砚顿时脚底下一软。
夏侯皎月满意地看着她一脸害怕的样子,又越发温柔地道:“九爷在沐浴,九爷喜欢你,你陪着我一起伺候九爷吧。”
阿砚一听这话,简直是羞愤难当,她瞪大了明亮的杏仁眼,无辜无奈地问夏侯皎月:“夏侯姐姐,你是哪只眼看到他喜欢我?我看他是喜欢看我死,喜欢看我倒霉,喜欢看我害怕吧?喔对了,他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可是那又如何,他还想看我活活撑死呢!”
说白了,她阿砚就是九爷脚底下养的一只小狗,没事就拿着烧火棍捅一捅。
夏侯皎月依然一脸的温柔,说出的话语却非常坚持:“和我一起伺候九爷沐浴。”
阿砚几乎想挽起袖子和夏侯皎月干一架,可是她瞪着夏侯皎月那张脸,却见她那风华绝代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就那么温柔如水地望着自己。
她忽然一下子泄气了,垂头丧气地道:“好吧,伺候九爷沐浴……”
伺候沐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侯皎月见她终于答应了,便不再看她,而是来到了九爷身旁,拿起猪苓来,开始为九爷洗发。
阿砚见此,有样学样,也陪在身边,帮着夏侯皎月打下手,给她递锦帕胰子等。
忙里偷闲,阿砚悄悄打量夏侯皎月,却见她动作细致,神情依然是那么温柔。
她不免心里嘀咕,想着这夏侯皎月如此美貌,实在是不像个普通丫鬟,那她是谁呢,莫非是九爷的女人?
她脑中瞬间泛出诸如通房丫鬟,小夫人,红颜知己等词。
八九不离十,想来就是这样了吧。
要说起来,九爷俊美非常,世间罕见,这夏侯皎月也是有个绝世之姿,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珠联璧合让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