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活佛人呢?”萧铎淡淡地问道。
“陛下,请随贫僧过来。”
萧铎也不言语,点头示意,于是那大和尚便带着萧铎穿过一道道回廊,最后来到了一处清净古雅的禅师。
大和尚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半弯腰,恭敬地道:“老活佛正在房中恭候陛下大驾。”
萧铎当即撩起袍子,拾阶而上,来到门前,推开了那青竹做的门。
门被推开后,他才看到,这间禅室分外简洁,不过有竹c黄竹桌和竹椅罢了,甚至连个佛门禅室常见的经卷木鱼等也没有。
而那位胡须纯白年已过百的老活佛,此时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听到萧铎进门,也不曾睁开眸子,只是两唇微动,仿佛在念着什么经。
萧铎闻言冷笑,却是开口道:“天下之佛门子弟,是不是全都一个德性?”
他堂堂天下已到门前,他却故作神秘,在这里念经不止?若不是他非来请自己过来,又看在他年事已高昏死过去,自己怎会屈尊来见这么一个老和尚?
这话音落时,老和尚终于睁开了眸子。
此时的这位老和尚,已经没有了初见阿砚和萧铎时的震惊,反而添了几分佛门的安详和睿智。
那种安详和睿智,就仿佛是已经感知到了未来的命运,通晓了前后事,才会有的处之泰然。
他安静地端详萧铎半响后,终于叹了口气:“陛下八世帝王命,到了这一世,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贫僧别无他求,只求陛下能够心怀仁慈,爱国爱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第129章贤名远播
垂老的容颜,雪白的胡须,已知天命般的豁达,这是领悟了佛性的高僧最后送给萧铎的话。
若是一般的人,总是会有所感悟的,并应景地说上点什么。
可惜萧铎就是萧铎。
萧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连吭一声都没有。
幽静的禅师内连个窗子都没有,只有一根蜡烛在点燃着,那蜡烛已经要燃到尽头,清亮的蜡油顺着边缘流淌,蔓延到了竹桌上。
萧铎许久没说话,一双幽静的黑眸就这么盯着那个老活佛看。
许久后,老活佛终究叹了口气:“皇帝陛下,有什么事,你就直接问吧,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萧铎微扯唇,一个冷笑,问道:“你可认识宁非?”
老活佛摇头:“不知这是何许人也。”
“你可认识柴火?”萧铎又问道。
“更不知道这是何许人也。”老活佛闭着眸子,犹如老树皮一般干枯的手轻轻捻过一颗佛珠。
“那你知道什么!”萧铎皱眉,一个踏步上前,伸出手来,已经直接扼住了老活佛的颈子。
这个也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在他面前故作高深?
老活佛本来是安详地捻着佛珠的,如今被萧铎这么扼住颈子,顿时老脸苍白,两眼发直,气几乎都喘不上来了。
“说。佛门灵物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见了我就晕死过去,你到底知道什么?”
其实这些疑问,是萧铎一直没办法解开的谜团。
他为什么和阿砚会有七世的纠葛,为什么连着七世阿砚都不得善终?为什么他和阿砚犹如黑夜和白日一般不能相守?宁非到底是谁,柴火到底是谁,那座神秘的上古山,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望族族长,还有那座经历了几千年风霜的神庙,又是缘何而来?
在自己和阿砚的背后,分明是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宁非柴火甚至连那个望族人都一直在保守着的秘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却在启蒙着自己和阿砚。
萧铎想到这里,眸中泛冷,削薄的唇中吐出清冷凌厉的字眼:“一五一十地给我说,全都说清楚。”
狭长的眸子掠过一道杀意:“我知道你必然也是有些来历的,你要圆寂了是不是?要得道而去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清冷而危险:“你自然是不怕死的,可是你要知道,这个皇觉寺里还有你的徒子徒孙,难道你不怕死,他们也不怕死?我乃帝王之尊,我若一怒,或许会把整个皇觉寺铲平。”
“放……放开……”老活佛痛苦地挣扎着,示意他松开一些,他几乎真得要咽气了。
萧铎眯起眸子,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一松,顿时那个被他活生生提起来的老活佛犹如一堆烂泥般瘫倒在了地上。
可怜的老活佛一边咳着,一边艰难地道:“杀孽啊,杀孽!你曾造下那么大的杀孽,如今竟然死性不改,还要铲平我皇觉寺!你……”
萧铎勾唇,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轻蔑地“哼”了声,他有恃无恐地道:“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明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寄过如今你要死了,却故意不告诉我。那么害死他们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