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萧铎淡声拒绝,坚决地将她的手推开了。
无奈,阿砚接过那玉葫芦来,放在手心里,却见原本晶莹剔透的玉葫芦,此时竟然是黯淡无光的。
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那玉葫芦,轻笑了下:“我一定会把它交给柴火的。”
她抬起眼来,认真地望着他:“对不起,我以前心里恨你,不喜欢你,便想着要害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这一次是真得认命了,遇到他,她是无计可施的,除了认命,除了逃,还能怎么样呢?
她动他,伤得是自己。
萧铎听得这话,原本冰封般的脸庞有了一丝龟裂,他幽深的眸子中情绪难辨,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阿砚。
良久后,他陡然转过头去,咬了咬牙,冷笑道:“你走吧。”
阿砚点头,握着那玉葫芦,起身,离开这里。
她踏着积雪,捏着玉葫芦,一步步地将山中积雪踩得簌簌作响,待到走出老远后,她猛然间回头,往那个山窟窿方向看过去。
萧铎此时正闭着眼睛,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向自己的意思。
山间晨风吹起他的黑发,缠绵的长发吹过他刚硬的容颜,此时的他是憔悴而疲惫的。
她怔怔地凝视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他,咬了咬唇,努力地这么告诉自己:我必须逃,还是要逃。
留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因你而死的。
阿砚顺利地从谷底爬了上来——这其中的种种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能活着走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当她两脚虚浮晃悠着下山的时候,险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那里,不过她到底是撑住了,捡了一根枯木当做拐杖,继续往山下走去。
她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大道,怕被那些要杀萧铎的人看到。
也是她幸运,走到半山腰,正在额头冒着虚汗两脚发颤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批人马。
“顾姑娘!”孟汉分外震惊地冲着她跑过来。
“孟大人?!”阿砚惊喜地看着孟汉,再没有如今这一刻比看到孟汉更高兴的了。
孟汉奔到了阿砚面前,终于刹住脚步:“顾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阿砚喜出望外地看着孟汉:“九爷受了重伤,在山谷里呢,你赶紧去救他!”
孟汉诧异地道:“原来你和我们九爷在一起?”
正说着间,柴火骑着一头毛驴赶过来了。
“原来是顾姑娘。”柴火眯着眸子打量阿砚,看样子并不相信阿砚的话。
其实阿烟看到柴火便觉得不喜,不过此时想着要救萧铎要紧,便拿出那玉葫芦,扔给柴火。
“这是你家九爷让我交个你的,说是交给你,你就明白了。”
柴火冷不防阿砚扔过来一块玉,接在手上,盯着看了半响,面色沉重。
“怎么,你不信?你可以不信,随你吧。”阿砚没好气地道。
柴火一张老脸分外的难看,他盯着那玉葫芦半响,最后抬头看了眼阿砚,不由得苦笑一声。
开始的时候是苦笑,后来是仰颈大笑,笑声悲怆。
阿砚不解地看了看孟汉,孟汉也是一脸懵。
“这……随便你们吧。”
阿砚现在不想杀萧铎了,还为他通风报信,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至于他们信不信,以及这个疯子般的柴火到底要不要去救萧铎,那是他们的事情了。
谁知道柴火却陡然从毛驴上翻身而下,伸手将玉葫芦递到了阿砚面前。
这……算是什么意思?
阿砚拧眉不解。
柴火低叹一声:“你的,终究是你的。既然九殿下再次将它送到了你手里,你就拿着吧。”
阿砚摇头:“柴大管家,你误会了,这个玉葫芦,他交给我只是为了让我取信与你,并不是要送给我。”
柴火却不容分说,直接把玉葫芦塞给了她:“这本就是你的。”
阿砚拧眉:“可是他只是暂时借给我……”
她不想要啊,这么重要的东西!
柴火见她如此,却是分外不悦:“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他送出去的,便不会再收回来。”
哪怕是被人扔在地上践踏,他也不会收回来,他也没办法收回来。
阿砚听得这话,微愣了下,紧捏着这玉葫芦,心里却是想着适才离开时,他那落寞的身影。
一时柴火和孟汉带领人马前去山中救人了,他们给阿砚留下了一匹马,以及几个侍卫。
阿砚将那玉葫芦藏入怀中,苦笑了声,再抬头时,却是看向那几个侍卫:“你们的九殿下如今有难,你们怎么可以留在这里?莫非你们是贪生怕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