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夏侯皎月后面的话,阿砚便没听真切。
不过她一边走着,一边不由得暗叹:攀附高枝固然好,就怕哪天从高枝上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一时进了屋,却见何小起脸色蜡黄眉眼憔悴地躺在那里,看上去实在是病得厉害。
何小起看来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艰难地挪动了下,才睁开眼,看到是阿砚,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又黯淡下去。
“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九爷准备膳食吗?”一出口,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被人扯碎的破棉絮一般。
“大白叔在厨房忙着呢,我就趁机过来看看你。”
“大白叔?”何小起微皱了下眉。
阿砚点头:“是啊,你不在,我不在,可不就是大白叔在忙嘛?”
说着这话,她仔细观察着何小起的脸色。
何小起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阿砚见此情景,略一沉吟,便牵起何小起的手,手指不着痕迹地搭在了他的筋脉上。
何小起见阿砚握住自己的手,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透出红来,他羞窘地道;“阿砚,阿砚,让九爷知道了,他……他……”
他正说着呢,阿砚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
“最近几天,是不是有人送过什么吃食给你?”阿砚站起来,这么问道。
何小起闻听这话,猛地一惊,抬眸看向阿砚。
屋子里光线不明,阿砚背着光,此时她那张小脸竟有些让人看不懂。
阿砚见他这样,已经不想再问了。
她叹了口气,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看来韩大白真有问题,韩大白想下手了,可是他必须有个机会再进厨房,于是他就先放倒了何小起,自己代替何小起去厨房。
何小起性子还是相对单纯的,自己这么一问,便露出了端倪。
她抿了下唇,严肃地望着何小起:“小起,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必须告诉你,好好地当一个厨子,这样才适合你,其余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沾上。”
后宫储君之争,素来惨烈,自己是命中注定要受那位瘟神萧铎牵连的人,也就罢了,可是何小起,他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
何小起听得此言,沉默了半响,终于咬了咬牙,点头:“是,师父。”
阿砚想了想,又道:“想来你比我应该清楚,这个府里是有古怪的,九爷身边,真是藏龙卧虎,你一定要小心些,便是亲近的人,也未必可信。”
何小起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阿砚一眼,嘶哑的声音道:“是。”
再次走出房间的时候,柴明儿竟然满脸泪痕地跪在那里,旁边站着的夏侯皎月。
非天鹰见她出来,欢快地落在了她的肩头,很是威风凛凛的样子。
柴明儿俯首下去,带着哭腔道:“顾姑娘,刚才是明儿的不是,明儿不该冲撞了顾姑娘,一切都是顾姑娘的错,明儿任凭顾姑娘处罚。”
阿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何小起生病了,你好好照料他吧。”
至于什么处罚,这可怜姑娘已经够委屈了。
她何必再添一把火呢。
阿砚走出何小起的院子,想起刚才自己带领非天和夏侯皎月一起“欺凌”了柴明儿的情景,不免感慨一番。
感慨过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熊掌炖得如何了?”
“韩大厨说,现在只炖了个七八成烂,还是需要一些时候,我想着柴明儿素来骄纵,怕姑娘吃亏,所以跟着过来看看。”
阿砚点头:“好,现在过去看看吧。”
一路上阿砚走过去,偶遇侍女侍卫等,大家纷纷让路低头,谁都知道阿砚如今是最受九爷宠的那个,哪个敢有半分不敬。
阿砚活了这么多世,还没享受过如此威风的时候,当下不免想着,这萧铎也忒地命好,每一次都托生在富贵帝王家,真是享尽人间福。
一时到了厨房,韩大白正在那里做几道配菜,见阿砚来了,忙迎过来:“阿砚,你回来了,小起怎么样了?”
阿砚随口道:“还好。”
一时想着,何小起这病虽说有些古怪,可从表象来看也是个普通的伤风,当下略想了想,便吩咐厨娘们要了一些食材。
她把桑叶枇杷叶茅根薄荷等物,全都切碎了,然后加水见煎煮,待煮好后,将里面的药汁取出来,这才和粳米一起煮粥。
韩大白见她在这里忙碌,便不时看向这边,后来终于忍不住,仿佛随意地问道:“阿砚,你这做的是什么?”
阿砚头都没抬,随口道:“桑叶枇杷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