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点头,笑了下道:“好。”
几个长老顿时变色……
——————
到了这日傍晚时分,何笑和段青出现在了路家军的营帐,何笑的怀中抱着路绽。
路绽看起来很不高兴,撅着嘴儿,小手胡乱扯着何笑的头发。
何笑抱着路绽,望向走过来的秦峥,眸中千思万绪。
秦峥连看都不曾看他,径自要接过路绽。
路绽终于见了母后,手舞足蹈,两个小肥腿儿乱踢着,就要扑向秦峥。
秦峥将他抱了一个满怀。
秦峥紧紧抱着路绽,感觉到那软糯的小东西依恋地趴在自己的肩头,为母的柔情在胸臆间荡漾,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何笑望着此时的秦峥,恍然记起在那十里铺的小店中第一次看到从后厨走出来的秦峥的情景,一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低叹一声,喃喃地道:“秦峥,是我对你不住。”
一直都知道秦峥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也大致知道她和秦一人如何相依为命艰难求生,可是却从未想过去照顾她,一直到秦一人病重后那封最后托付的信函。
想起秦一人最后所言“望你能视她为女,代我和段青行父辈之职”,不由痛心疾首,这秦一人,明知秦峥的真实身份,却说什么代他行父辈之职!
段青凝视着许久不见的秦峥,竟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也只能低叹一声:“我说过,是我对不起你。”
一直,从来,都不曾尽过母亲的责任,如今更是眼看着这场闹剧发生而无能为力。
秦峥抬眸,眸中疏冷,淡声道:“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她顿了下,道:“你们对不起的是我爹。”
说完这个,她就不再看何笑和段青,而是低首凝视着自己的儿子。
路绽趴在自己母后的怀中,依赖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后,便开始口中咿呀着,用手去摸秦峥的脸颊。
段青从旁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却见昔日眉眼冷漠到几乎没有温度的秦峥,却是以着春=水融化一般的柔软温和来望着自己的儿子。眼底眉梢都是爱意。
这个世上有那么一种爱,原本是不求回报,虽死不悔,愿意为它付出一切,愿意为它熬成白头的。
那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这种爱,足以让一个冰冷的女人化为世上最慈爱的母亲。
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段青的心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
浑身冰冷,无处不在的疼痛向她袭来。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世间最为悲哀,也许莫过于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如果一个女人拥有了自己的孩子,却莫名地错过了她的成长,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远去呢?
看着她早已长大成人,就那么漠然疏冷地立在自己面前,却对自己不假言辞。
本应该是世间至亲的人,却跨不过世事沧桑造下的隔阂。
原来这世间,原本有一些东西,一旦抛去了,你再也拾不回来。
便是强行找回,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一个。
段青怔怔地盯着秦峥那温柔的笑颜,在这一刻竟然神思恍惚,不可抑制的痛苦几乎夺去了她的喘息。
低着头的秦峥,自然感觉到了段青那充满悲恸遗恨的眼神,她咬了下唇,努力地平息胸口那种抽缩的痛,勉强笑了下,掏出一个物事:“你昔日问过我的,可是这物?”
却说段青,在这神思恍惚间,五脏六腑移位一般的疼痛中,乍然看到了秦峥拿出的那个黑色薄片。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虽然那薄片上沾了血痕,可是她却是一眼认出。
在这么一刻,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一块浮板,又仿佛沙漠之中干渴濒死的人看到了一滴清水,她颤抖着手,两眼发直地接过那个黑色薄片,口中喃喃地捏在手中,摸索着寻到了那薄片上某处机关。
她恍惚遥远的双眸望着眼前逐渐模糊的秦峥,低喃道:“我还可以回去弥补吗……”
一旁的何笑尚且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秦峥也是蹙眉抱着怀中蹬腿蹭着的路绽,而一直旁观的路放,捕捉到段青那破碎的言语,却是心头一震。
往日的疑惑再次袭来。
假如她真得回到十八年前,那么现在的秦峥,那个他爱的,也爱他的女人,会在哪里!
路放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感到不妙,他骤然纵身过去,劈手就要抢过段青手中的薄片。
可是就在他握住段青的手劈手要夺的时候,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有巨光骤然从那薄片中射出,一瞬间将这个营帐照耀的比白昼还要亮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