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锦自从温泉一行后,身体不但没好,反而每况愈下。路放见此,放下诸多政事,召来了图招财详谈过一次,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那日谈过后,大家都看得出来皇上脸色不好看。
第二日,图招财就迎娶了新的娘子,昔日茶楼弹筝女燕清姑娘。
对于此事,消息一直瞒着路锦,不过路锦后来还是知道了。
秦峥盯着路锦的神色,却发现路锦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听到后只是说:“如此也好。”
秦峥又看了路锦一会儿,发现她看起来是失落的,但要说太过悲伤,却也没有。
她正疑惑间,却觉得路锦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说:“你是不是该觉得我很伤心?我的前夫带着女儿娶了别人为妻,我却缠绵病榻连起身都不能。”
路锦动了下,秦峥扶着她躺在那里,于是路锦仰着苍白的小脸,宣称道:“我觉得一切还好。”
秦峥半响无言,最后她默默地退出了。
她脑中想着昔日图招财对路锦的诸般呵护,以及图招财那日喝酒时的伤悲,一时又想起图招财望着燕清姑娘时眼眸中的那抹温柔。
良久,她一个叹息。
或许情之一字,太过晦涩难懂,她终究是参不透。
回到太和宫,路放却已经回来了,正在那里批阅奏折。
秦峥凝视着他刚毅的侧脸,高挺如山的鼻子,以及微锁的剑眉,半响说不出话。
路放感觉到她的目光,头也不抬地问道:“今日去了姐姐那里?”
秦峥点头:“是。”
路放一边提笔飞龙游走,一边道:“早间我去看过,她近日精神倒是极好。”
秦峥此时浑身没劲儿,躺倒在一旁榻上,仰脸道:“看着是的。”
路放放下纸笔,回首看了她一眼,忽道:“我最近寻了一个好东西,你想要吗?”
秦峥越发觉得没趣儿,想着又不说什么好东西,还问她要不要,真个没诚意,便将背对着他。
路放重新对着那案几,口中却道:“你既不喜欢,那我便将摄月弓给一龙吧,他倒是极喜欢。”
秦峥听了什么摄月弓,顿时眼睛微亮,略一停顿,便翻身而起,来到路放身边,道:“摄月弓,那是什么?”
路放唇边噙着一抹笑,当即命内侍去取那弓来呈现给皇后。
待那摄月弓被呈现上来,却见这弓长六尺三寸,弓身乃用紫檀木所制,檀木坚强比石,但是却极为轻便,用来做这弓却是再适合不过了。这弓胎面贴以牛角,再以筋胶加固,外贴金桃皮,饰以黄色菱形花纹。弓为双曲度弓形,弓梢处置牛角质垫弦,弓中部镶暖木一块,以便于手握。而那弓弦四尺,由三根河鱼之背筋混拧而成,其外缠有丝线。
秦峥一见之下,便是喜欢,当即拿在手中,却是道:“怎么有弓无箭?”
路放见此,便伸手一捏,呈上一支羽箭,却见那箭上有一处打磨小孔,秦峥便问:“这是何物?”
路放道:“这是鸣镝。一旦射出,自有鸣镝之声作响。”
秦峥当下越发高兴,便拿了那鸣镝和长弓,拉着路放道:“走,随我去校场。”
路放虽忙着,但知道她喜欢,便也放下政务,随着她前去了。
待到了校场,秦峥拉起长弓,但觉那弓力道十足,握在手中却极为轻便,当下弦如满月,鸣镝应声而出,在空中发出一声悠长急促的箭铭之声,最后精准无误地射在那糙人之心口。
秦峥低头把玩那摄月弓,眸子中透着惊喜,一时又问起路放:“哪里寻来的这个?又怎么叫摄月啊?”
路放见她喜欢这弓,便也高兴,当下解释道:“长弓自能穿杨贯虱,百步射人,万无一失,因此这十八般武艺,便以弓弩始而以白打终。这古代名弓,有穿云弓,龙舌弓,震天弓,射日弓,都是男子所使。可是唯有一弓,便是这个摄月,虽有十石之力,却轻便精巧,最适合女子使用。我也是恰巧得了,想着你必然喜欢。”
秦峥眸中闪着喜悦,笑看路放一眼,谁都知道这等名弓得来不易,自然不是他所说的恰巧得了那么简单,怕不是特意从哪里寻了来讨她欢心。
当下她拿了弓,过去将路放抱住,揽住他脖颈道:“你对我真好。”
一旁宫女并内侍见此情景,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其实如今两个人虽然浓情蜜意,每晚都是缠绵缱绻,可是像是如今秦峥这般光天化日之下搂着他的脖子夸他好,却还是头一遭,当下路放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还是笑道:“你既喜欢,那我自然为你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