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啊,孙自英连连摇头,找来了路放,希望他把这群人训斥一番。
路放也没训斥,只往那里一站,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便一个个低下了头,回去营帐喝药去了。
到了第四个疗程时,所有人身上的红疹早已退下,也都不再高热,每个人精神头也都渐渐起来。孙自英见了,自然喜不胜收,便是游喆,都十分高兴,想着这场瘟疫算是落幕了。
人们开始准备着撤销了这隔离营帐,再观察几天,若是再没问题,这些病患可以回到军中去了。
至此,这场瘟疫便算是落幕了,除了着实人心慌乱了一番,其实造成的亡故不过几十个人罢了。
路放每天依然小心的伺候着秦峥,秦峥现在精神好了一些,每日由路放扶着,在日头下散步,都要走到流了汗才回去。
这一日,伺候秦峥洗过澡后,路放自己提了一桶水,来到了营帐后的一个角落,脱下外袍,为自己冲洗。如今盛夏,天热得很,他身上流了汗,总是要冲洗的。
谁知正洗着,却听到一个动静,他眉目一沉,厉声道:“谁?”
一回首间,却见身后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脚下一软,便扑倒在那里。
这个女子却正是阿穗,阿穗原本不过是要倒掉一盆水的,却恰好看到路放在这里洗澡。她本来想着赶紧走,可是见路放脱下外袍,露出清宽结实的胸膛,那胸膛犹如钢铸铁浇一般,精悍勇猛,犹自散发着热气,让女子看了脸面羞红,当下便脚下一软,跌倒在那里。
此时被路放发现,阿穗是又羞又惭,当下如蚊呐一般道:“我……我……”
路放拿来外袍套上,连看都不曾看她,径自离开了。
自此,路放若要再冲浴,便只去远处林中躲起来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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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喆开始尝试着消弭秦峥身上的疤痕,先开了一个泡浴的药方,是由黄芪、太子参、白术、生地黄等按配比来煮水,然后将汤水用来沐浴的。另外还开了一个内服的方子,却是由丹参、陈皮、半夏、炙山甲,红花和羌活等,专用来消除瘢痕的,游喆称此为消瘢汤。
何笑听闻这个消息,命人将秦峥专用的各种糙药,用一辆骏马拉了整整一驮子来,大有用到天荒地老,矢志让秦峥恢复原本肌肤的态势。糙药送来的时候,是路放亲自接的,他从那赶车这人手中接过马鞭时,却觉得对方有些眼熟,看过去时,便想起来了。
是了,这个人是单言。
单言将这车药糙交给他后,没说话,却也没有离开的样子,只是遥遥望着秦峥的营帐。
路放心中微动,便问道:“敢问这位大人,还有何指教?”单言身着青衣卫的衣服,是以路放以大人称呼。
单言这才看向路放,摇了摇头道:“没。”
路放没再说话,可是个中意思却是溢于言表,没事了,那请回吧。
单言再次望了秦峥的营帐一眼,便终于转首回去了。
路放望着远去的青年,眸中若有所思。
他知道就是这个人陪着路家军派出去的诸位一起找到了游喆,不过这句话,他是不会告诉秦峥的。
有了糙药后,秦峥日日泡浴,游喆又开始建议,可以寻来苕子花蜜,用来涂抹在肌肤上,每日一次过半柱香时间后再洗掉,这个也是有益处的。
路放便又忙派人去寻苕子花蜜,可是这个却是一时难寻,只因时人多有槐花蜜荆花蜜枣花蜜,这个苕子花却因多生在偏远潮湿之地,倒并不好寻。若是现在来种,也不是一时半刻能酿出蜜来的,只好把这事说与何笑,让他留意此事,以后再论了。
不管这个疤痕是不是能去除,秦峥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眼前路家军的瘟疫也解除,路放绷了这么许久的脸上,总算有了喜色。
他每每领着秦峥散步在日头下,总有种弥足珍贵的感觉,知道这一刻来之不易,便拉了她的手,怎么也不想放开。
可是如今秦峥已然大好,却不想再让他这样扶着,每每都要自己走。这倒是让路放怀念起昔日她只能全身心依赖他的光阴了。
就在路放打算带着秦峥回到军营的时候,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秦峥忽然再次高热,这次是发在半夜里,因为路放并没有守在身边,阿穗也自己去睡了,以至于众人发现之时,已经是晨时,秦峥两颊如胭脂一般血红,烧得沉沉不曾醒来。
路放探手秦峥额头时,绕是他如今早已修炼得泰山崩于前也能巍然不动,却也是脸色一变。当下忙命阿穗叫来了孙自英和游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