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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99)


毕了,众人随馥之往宅中走去。
“你四叔父现下如何?”路上,谢昉问道。
馥之回答:“四叔父神智无异平常,只是身体疲虚,每日卧榻,以粥食汤药调养。”
谢昉颔首,面色微微沉重。
“不知家中请的医者是何人?”姚征问。
馥之一怔,想了想,答道:“请的是卢扁鹊。”
“卢扁鹊?”姚征闻言,吃了一惊:“可是卢嵩?”
馥之颔首:“正是。”
“卢嵩?”郑氏亦讶,道:“可就是那前些日子入宫为陛下看诊的医者?”
姚征道:“正是此人。”说着,他转向馥之,犹面带惊奇:“不想侄女竟请得这般名医。”
馥之笑了笑。自从皇帝几番召卢嵩入宫,卢嵩便名声鹊起,求医者盈门而至。卢嵩每日虽应付不暇,纵使豪富世家也难请,东市的医馆热闹起来,馥之和顾昀却是再去不得了。
众人说话间,姚虔寝室已至。早有家人入内报知,姚虔已披衣坐在榻上。
“伯明。”姚虔在榻上见到谢昉,微笑一礼。
“少敬。”谢昉忙上前将他扶住。
二人多年不见,两两相看,皆有感慨。姚征和郑氏亦走上前来,探望姚虔病况。
一番嘘寒问暖,家人已将席设好,众人各自坐定。
“伯明此来京中,可欲复当年风雅?”姚虔含笑地向谢昉问道。
谢昉笑起来,抚须摇头:“某不复少壮,怎再提当年?不过闲来行走会友罢了。”
“哦?”一旁的姚征笑道:“伯明来得正是时候。过几日夏至,京中士人往玄武湖赏菡萏,伯明若至,必可遇上好些故人。”
谢昉微笑颔首:“自当前往。“
姚虔看看坐在谢昉身旁的谢臻,笑了笑:“令郎文采卓著,来京时日短短便得陛下赏识,着实可贺。”
谢昉看看谢臻,微笑道:“犬子不足夸奖,少敬过誉。”
馥之坐在姚虔榻前,瞥向谢臻。只见他面含浅笑,从容而不乏谦逊。从入府以来,他甚少说话,只跟随长辈身侧,一派澹然的君子之态。
忽然,谢臻将目光投来。
馥之唇角弯了弯,转开眼去。
“阿嫣 ……”郑氏将果盘里的一只葡萄剥开,正要递给姚嫣,发现她全神贯注地望着前面。
郑氏顺着她的目光瞅去,心中倏而了然,却不再做声,将手里的葡萄缓缓放入口中。
“前几日,郭氏女君说要邀我等游湖,如今怎无动静?”
李府中,姚嫣与李氏姊妹在房中练习绣艺,姚嫣将绣了一半的兰花绢帕看了看,忽然问道。
“她啊,”李琼看着手中的针线:“等着做皇后的人,自然不可再像从前贪玩。”
姚嫣一讶,抬起头。
未等她询问,却听李珠开口道:“阿卉做皇后?”
她“扑哧”地笑了声:“她那般身量,穿上翟衣便看不到了。”
李琼也笑,却不服气,停下针线:“她母家可是郭氏。”
“郭氏又如何?”李珠不以为然:“自今上即位,后位一直空到现在,阿卉前面还有几个姊姊,若郭氏做得皇后,怎会一个个都嫁去了别家?”
李琼想了想,似觉有理,也不再反驳。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转向姚嫣:“是了,我听太常卿府中女君说,选后的女子名册中,也有阿嫣哩!”
姚嫣听得此言,吃了一惊:“我?”
“还装不知!”李珠佯怒地打一下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阿嫣那日的深衣最是出众,我看那殿中无人可比。”
“我那时就觉可惜,”李琼也凑来打趣,叹一声:“若我未许人家,定也要着深衣走上一遭。”
李珠笑她:“那时满殿皆深衣女子,说不定陛下看倦了,就单看中了你。”
李琼反笑她:“这么说,阿姊也未着深衣,陛下可也看中了你?”
二人戏谑地说了一通,各自欢笑起来。
姚嫣亦笑,心却渐渐发凉,看着手中绢帕上的半边兰花,只觉针线怎么也捉不稳……
一场小雨下过,正是凉慡。
郑氏觉得身体有些困倦,回到房中,躺到榻上小睡。
没过多久,忽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未几,房门被推开。
她睁开眼睛,只见姚嫣走了进来,头上的羃离还没有解开。
“阿嫣?”郑氏讶然,坐起身来,微笑道:“不是说去李珠姊妹那里习绣,要迟些回来?”
姚嫣没有回答,站在郑氏面前,解开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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