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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馥之心不在焉。
阿四看着她的脸,却一怔:“阿姊面上怎这般红……”
话未说完,馥之却已往前走开,头也不回:“我去看看水。”
阿四应了声,看着馥之的背影,心头正讶异,这时,却见顾昀也出了来。他已经将上衣穿好,一身齐整,也朝这边快步过来。
“你阿姊何在?”他问。
阿四抬手,指指庖厨。
顾昀不吭声,只朝庖厨走去。
庖中比外面要热上许多,灶膛里,火熊熊地烧着,大瓮里的水响着,似乎要沸了。
馥之站在门边上,看着地上自己被拉长的半边影子,一动不动。
“……我来此,也只想见你。”顾昀的话徘徊在脑中久久不去。
馥之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平复少许。摸摸脸上,果然是热得烫手。她看看四周,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又不禁懊恼。自己一向镇定,何以如此不自持……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馥之回头,却见顾昀已经来到,身形遮住了天边投来的晖光,面前一暗。
两相照面,馥之的脸再度烧起,却望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躲开。
顾昀亦不出声,看着馥之,伸出一只手来。指间,一根银针细长光洁。
馥之愣了愣,片刻,伸手接过。
“我不欲唐突,也不愿教你难为。”只听他开口道,声音低缓,却带着些生硬。他注视着馥之,夕阳光照将他颊边的轮廓的染得炽红:“我后日再来,你若觉善,媒人便可至姚博士府上。”
馥之脸庞上仍热气蒸腾,没有说话。
顾昀站立片刻,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晚风从院中缓缓吹入,姚虔穿着宽敞的衣衫,斜坐在案前看着书简。
他抬眼,馥之在药柜前将配好的药材细细捣研,却只低头将石杵磨着,许久也不见添药。
“女君。”未几,戚氏从门外进来:“庖人问你药可配好了?”
馥之回神,忙应了一声。随后,将臼里的药末倾出,又加上几味,用纸包起。
姚虔看看拿药离开的戚氏,又看看馥之,片刻,伸手拿过案上的水盏,却发现空了。
他正欲去取水罐,馥之瞥见,忙起身过来:“我来。”
姚虔微笑,看着馥之为他斟好水,端起起水盏喝一口,缓缓道:“馥之,何事虑心?”
馥之愣了愣,抬起头。
姚虔扬眉看她。
馥之笑笑:“无事。”说着,却转开视线,将一旁的几册书简拿起来整理。
姚虔莞尔,亦不追问,继续看书。
“叔父。”过了会,却听馥之出声唤道。
姚虔抬眼。
只见馥之望着他,想了想,问:“叔父当年如何识得大司马?”
姚虔一讶,笑起来,道:“那时我随你父亲远游至京中,不久便得以结识大司马。”
馥之颔首。京中之人对名士的追捧,从看谢臻这次来京的风靡之势便可窥得一二。父亲当年名气亦不小,结交顾铣那样的世家子弟也是容易。
“我听闻顾氏世代征战沙场,其子弟必一身武气,不想竟也与父亲和叔父相善。”馥之垂眸端起水罐,再往盏中加水,轻声道。
姚虔笑而摇头:“顾氏纵然一身武气也是世家,大司马当年亦好文才。你看武威侯,举止端正识礼,可有半分卤莽之气?”
馥之心中微微一动,抬头看看姚虔,只见他神色平和。
“如此。”馥之道,唇边漾起微笑,不再言语。
王瓒从署中回到府中,刚下车就听到家人来禀报,说雍南侯要他回去一趟。王瓒看天色尚早,觉得回家一趟倒也合适,便入府换上常服,乘车往雍南侯府而去。
到了侯府前,仆役忙来迎接。
王瓒下了车,稍整衣冠,问:“父亲在何处。”
“小人方才闻得君侯正在后苑。”仆役答道。
王瓒颔首,举步入内。
雍南侯一支,先祖乃开朝高皇帝五子,名磐,封汝南王。历经六世,传到王瓒父亲王寿手里的时候,王国早已不复,王寿也变成了一个五千户的列侯。
尽管如此,当年汝南王的家宅却保留了下来,高门大院,无论占地或气势,在京中皆排得上名次的。
王瓒看看面前严整的堂屋,却没有直走向前,转身朝一侧踱去,从游廊走向后苑。
这府邸多年来被用作本宅,早已分出许多院落。其中以园林相隔,倒也不显逼仄。游廊蜿蜒向前,转过一处花荫地时候,王瓒朝不远处望去,只见树影婆娑,背后露出一段矮墙。
往日的浮影又被勾起,王瓒脚步微微停滞,片刻,他看看光景,心中一定,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