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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台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闻得面色一整,赶紧噤声。
从台上窥去,只见一名青年将官从台下急急走过,日光透过树影,将他穿着皮甲的背影映得英气飒慡。
几名宫人站在石栏杆边上,眼睛望着那身影,几乎忘记了手中的活。
“那人可就是武威侯?”一个新来的小宫人好奇地问道。
旁边几人看着她,笑了起来。
“那是武威侯的堂弟,骑郎将顾峻哩!”一人纠正道。
小宫人应了一声,满面通红。
身后似传来隐隐的笑语声,顾峻回头看看,只见树影掩映,什么也不见。
他继续往前走去,没多久,出了林苑,穿过长长宫道,来到玉华宫的宣政殿前。
十几执戢卫士戎装加身,守在宫门处。一个身形挺拔男子正与为首的卫士交谈,却是顾昀。
顾峻怔了怔,走上前去,向他端正一礼:“将军。”
顾昀回头,见是他,面上浮起笑意:“可是来候陛下?”
顾峻颔首:“正是。”
“陛下正与中散大夫等人议事,一时还未得出来。”顾昀对顾峻道。
顾峻望望宫殿,点头:“如此。”
顾昀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我先离开。”
顾峻面上浮起腼腆的笑意,应了声。片刻,却见他走的不是出宫的方向,顾峻问:“去何处?”
顾昀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径自向前走去。
“大司马与武威侯皆国之肱股,顾氏冢妇,当勤勉多劳。”林苑中的岫亭上,太后倚着漆几,面色和蔼,对端坐下首的馥之谆谆言道。
馥之敛容低首,欠身道:“谨记太后教诲。”
太后唇角微弯,看向一旁。内侍瞅见,忙将茶盏奉上。
同来的一名年长贵妇细观太后脸色,忙笑道:“天色不早,妾等叨扰多时,也该返了。”
太后放下茶盏,笑了笑:“多时未见,话未多说,怎就要返?”
馥之闻言,微微抬眉。
果然,其余几名贵妇相觑,纷纷附和,向太后告辞。
太后仍是含笑,随了她们的意,吩咐内侍相送。众妇忙起身,向太后稽首退下。
亭中一下清静了许多,太后神色淡淡,以手支额,闭目养神。
旁边的内侍看着太后,一阵为难。皇帝当初要立窦氏为后,太后曾出言反对,皇帝却执意不改。太后为此甚是不喜,母子间似也多了一层隔阂。
自从立后,太后除非必要,一律只在乐安宫中,皇帝来见,也多次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据在门外。这般状况直到近几日才有所好转,今日心情不错,便在着林苑中受几名侯夫人前来拜见。
内侍看着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太后,濮阳王太子正在苑外侯见。”
太后睁开眼睛,看看他:“濮阳王太子?”
内侍颔首:“正是。”
太后轻叹口气,挥挥手:“宣他来。”
内侍应诺,片刻,又道:“长公主不久前自承光苑归来,宫人已将太后所在告知。”
太后微微点头,没有答话。
内侍一礼,退了下去。
王镇等待许久,终于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入林苑之中。
脚早已站得酸了,他面上丝毫无所表露,昂首挺胸,缓缓向前。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四周,只见这林苑甚是宽大,奇珍花木错落参差,亭台玲珑精巧,果然名不虚传。
焉知再过些时日,这皇宫中住的还是他们?
王镇心中道,忽然浮起些冷笑,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过了会,一阵细微的人语声忽而入耳。王镇侧头望去,却见隔得不远的一条行道上,花木扶疏,几名妇人衣饰华贵,正由内侍引着款款离去。
王镇的目光落在那些妇人身上,忽然,一个窈窕的身影落入眼中。那女子侧着脸,乌发雪肤,在锦衣的映衬下,比那日所见又多出几分柔美的韵味来。
“王太子?”内侍发觉王镇落后了些,回过头来。
王镇略有不舍地收回视线,跟上去。少顷,他的心思转了转,看向内侍,和声道:“吾闻武威侯近来成婚了?”
内侍一讶,片刻,低头答道:“正是。”
“不知结亲的是哪家?”
内侍想了想,道:“是姚氏。”
“如此。”王镇颔首,唇边勾起笑意,不再往下问。
“今日却是个好天气呢 。”刚离开岫亭,众贵妇皆觉得松了口气,有人看看天,笑着说。
众人皆笑着应声。
“太后气色亦是不错。”方才那年长的贵妇道,说着,她看向走在一侧的馥之,将她稍稍打量,道:“武威侯夫人可是头一回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