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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栩伏身,再拜道:“陛下恩泽,臣感激涕零。”
顾昀行至紫微宫前之时,恰逢中常侍徐成出来。
见到顾昀,徐成含笑行礼:“武威侯。”
“徐常侍。”顾昀还礼。抬眼,忽然瞥见他身后一人,怔了怔,视之,竟是温栩。
照面下,温栩神情从容,唇边笑意淡淡,向他一揖。
徐成看看他们,对顾昀笑道:“武威侯许未见过温郎君,东海公嫡孙。”
顾昀面露微笑,向温栩还以一揖:“昀幸会温公子。”
温栩亦笑,谦恭道:“栩幸会君侯。”
殿阁中,皇帝正倚着画几闭目养神,一只雕作蹲兔的青玉香炉放在旁边,微张的兔口中,香烟无形升起,沁满殿上。
宫侍禀报顾昀来到,皇帝微微睁开眼睛。未几,只听窸窣声起,顾昀的身影自殿外而来。
“甫辰来了。”他道。
“陛下。”顾昀行至面前,一礼。
皇帝笑笑,指指一旁的矮榻,让顾昀坐下。
“来品品宫中新调的香。”皇帝懒懒地离开小几,颇有兴致地顾昀道。
顾昀没有答话,却看着他:“臣闻,昨日承光苑激战?”
皇帝看看他,微笑:“甫辰消息倒灵通。”
顾昀面色沉下:“陛下遣臣等离开,皆有意为之。”
皇帝笑唇角弯了弯,神清气定:“甫辰若在侧,凶徒怎敢动手?他们已被朕逼急,见这般空当,焉有不博之理。”说着,他笑起来,坐直身体,双目奕奕:“甫辰,朕胜了,那些贼人一个也不曾逃脱!”
顾昀看着他,仍皱着眉头:“陛下不该以身试险。”
皇帝不以为然:“欲得大鱼,岂无香饵?”他深吸口气,目光渐渐深沉,少顷,低低道:“朕这命,本就是拿来赌的。”
顾昀心中微动,注视着皇帝,默然不语。
皇帝看看顾昀,莞尔一笑,轻松地拿过茶盏,抿上一口:“你那堂弟顾峻不错,勇而有谋,乃可造之材。”
顾昀已听说昨日顾峻率宫卫迎敌护驾立下大功,行礼道:“谢陛下。”
皇帝一笑,放下茶盏。
他望向殿外,语气悠悠:“此事既出,他怕是不会来了。”
顾昀一讶,未几,即明白他指的是谁。
“臣亦是此想。”他道。
皇帝嘴角勾起深深的笑意。
过了会,他忽然看向一旁,拿起青玉蹲兔香炉,放在鼻下嗅了嗅,片刻,眉头微微皱起:“这香檀气过重,还须再调才好。”
幔帐低垂,药气淡淡地漾在室中,久久不散。
姚虔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上血色单薄。榻前,卢文静静地为他把脉,眉头深深蹙起。
许久,他把姚虔的手挪回被褥下,看了旁边的馥之一眼,站起身来。
馥之了然,随他一同出去。
“如何?”刚到室外,她急急问道。
卢文神色沉凝,缓缓摇头。
馥之面色一白。片刻,她咬咬唇:“我去请师父来。”
“馥之,”卢文长叹一口气,看着她:“你亦通医术,当知晓姚公身体已是虚空,师父来到,又有何益?”
馥之望着他,鼻间忽而一酸。
昨日她从玄武池回来,到姚虔室中探望,他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却忽然发起热来。馥之忙为他施救,忙了半夜,好不容易才退热,姚虔却一直昏睡,水米不进。
今晨,馥之遣人去请了卢文来,让他为姚虔一诊,结果却与馥之所见相差无几。
馥之虽明白卢文所言确是事实,但想起自己虽晓医术,却无能为力,又是惭愧又是心急,望着庭中,眼前倏而一片模糊。
身后响起卢文的一声低叹。
“我暂回去,若有事,可随时遣人来唤。”他说。
馥之颔首。
卢文转身离开。
四周一片安静,馥之抬手摸向脸颊,凉凉的,满面湿润。
“女君。”这时,侍婢在身后轻唤。
馥之举袖,拭拭脸上,片刻,回过头来:“何事?”
侍婢道:“主公醒来了。”
馥之一怔,忙快步走向内室。
榻上,姚虔双眼睁着,果然已经醒来。
“叔父。”馥之走过去,望着他,又惊又喜。
姚虔看向馥之,片刻,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可又是劳累一夜?”
馥之眼圈一红,却笑:“叔父醒来就好。”说着,忙叫人去盛粥食来,又亲自去为他倒水。“叔父可觉腹中饥饿?”未几,她端着水盏过来,轻轻地问。
姚虔却将眼睛盯着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