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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56)

“我要……咦?老祁你也在啊!”莫寒轻轻推开袭远,朝门内走去,双手向后撑着茶几,两腿往上一跃,熟练的坐在了祁洗玉身旁的案几上。

“怎么样?今年新摘的六月雪,好喝么?”

祁洗玉细细品了一口,蹙眉惊异道:“你往茶你放了什么?”“糖啊,六月雪……微苦嘛……呵呵……”“哐啷”一声,祁洗玉将茶杯丢在案几上,冷哼一声:“尽糟蹋东西!”

“你看看,不止我一人说你糟蹋东西了吧!以前还嘴硬。”袭远忍不住cha嘴,托住莫寒手肘,将她拉下茶几,责备道,“下来,像什么样子!”她攀着袭远的手臂,挪挪屁股,不情愿地跳了下来,翻个白眼道:“得,你俩你合起来欺负我,尽情地欺负吧,等你们娶了老婆,我嫁了人看你们还欺负谁去!”“凭你也能嫁得出去?”凉凉的带着讽刺的是从史上最毒舌的美男口中说出。

“天下没人敢要你!”笃定的霸道的带些幼稚的是新登基的承乾帝所说。

哭吧哭吧不是罪,可惜她是个死皮赖脸的人。

“喂,你们两个就不怕伤我的心吗?我都成望门寡了,你们还要拿这个刺我!”

“谁说的!朕定要扒了他的皮!”袭远霍然起身,光火吼道。

祁洗玉眼皮都不抬一下,替呆愣在一旁的莫寒答道:“谁说的?哼,这宫里除了她,还有谁敢这么口无遮拦的?”“哦,对了。

说起来你也该娶媳妇了,还有你,老祁,赶快找个婆家吧你!”莫寒一脸谄媚却换来袭远的冷漠和祁洗玉怎么翻都不嫌烦的白眼。

“什么叫赶快找个婆家?嗯?你少给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一个姑娘家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哼,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我说你……”“是该大婚的时候了……”袭远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失笑地看着被哽在半路的莫寒,“母后去了苏州行宫,能主持的就剩荣妃了,但她毕竟……这事还得你多去盯着些,别出什么大乱子,国之初定,大婚必定要空前隆重。”“是紫玉?”本是说了多次的话题,但如今这么正式地提出,她却有些怯懦。

“嗯,是她。

此次能顺利登基也有魏王的一份功劳在。

他在宗室中势力颇大,现下只能先稳住他了。”明亮的宫灯照暖了一室昏暗,却终有触摸不到的角落。

一时间三人无语,祁洗玉用杯盖反复刮摩着杯沿,忍不住又尝了一口,两条俊秀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看一眼低头玩手指的丫头,叹口气,摇头道:“你让她去?不是平白给自己惹麻烦吗?有这么个祸害在,到时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莫寒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吸吸鼻子,克制着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朝祁洗玉感激一笑,但祁大人根本不理睬她,瞟她一眼,用鼻子哼道:“你这么笑着真丑!”一路玩笑着走来,悲伤或快乐,她都坚持着走过,为了与死神订立的契约,也为了自己,但,人总有疲累的时候吧。

经过那么多,沈乔生的苦她知道的,她能明白,但却不能理解,她曾怀疑过,痛恨过,但一切终究会随时间远走,也许只是因为命运不经意的折叠,两条不本该相遇的平行线相互纠结,快乐着,痛苦着,然后各自回到自己应属的平面。

感性些说,这是一场美丽而又哀戚的邂逅,虽然短暂,却让她了解,原来有些东西并不若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爱情,拥有过,坚持过,体会过,散了,留下一段回忆,时时提醒,也许这个悲凉的世界还是存在着这样一种感情,让人不顾一切,让人痛彻心扉,她似乎已然理解彼时坚持离去的父亲。

爱情,确实是让人疯狂。

无论如何,她已开始忘却一些东西,相信一些东西。

袭远的坚持,她陪着他一同上路,披荆斩棘,栉风沐雨,从不曾后退,那固执的坚守里有澹台莫寒身体里涌动的血液,还有他们亲人般的相互依存。

黑夜包裹着哀伤的童年,冰冷的雨,刮开天幕的雷电,他们曾相互依偎着取暖,而生命中能有这样一个永远让你依靠的人,何其有幸,何其骄傲。

还有那个浑身是刺的男人,脆弱却强装坚强,用外表扎人的刺武装内里柔嫩的皮ròu。

生命有太多不公平,但活着已是对命运最强烈的反抗。

有时她看着他,像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他的刺是恶毒的言行,而她的,是无所谓,是玩笑着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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