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嘱咐张嬷嬷,“今日是柳桃家的出门采办吧?让她给镇国公府大长公主带句话,就说让她仔细着点,别把事情闹严重了,逼得我亲自上宫里头收拾那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狗屁郡主。”
汗,又说脏话。顾南风再滚回来,深深将顾夫人凝望,满眼皆是崇拜之情。
顾夫人很是不屑地摆摆手,“不要太崇拜你娘亲我,我实在很忙,没空估计你们这些狂热的追随者。”
就此,顾南风开始专心享受工伤假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听顾夫人唠叨训话,张嬷嬷收拾下人,还有谢先生像得了忧郁症,长时间呆呆喝茶,一言不发,这又让她深刻地领会到果然是春天来了,先生都开始明媚忧伤地思春。
张岁寒的事情似乎没了尾声,不见她大吵大闹也不见太皇太后降罪追究,五天过去了,一切平静安然,让顾南风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兴奋,镇日里上蹿下跳不消停。这日顾夫人难得好兴致,取了针线来绣个花样子,顾夫人的绣活并不十分好,可说是笨拙得很,她自己也觉着尴尬,一个劲把顾南风往外赶,顾南风好不容易发现女王的缺点,怎么肯离开,一定要看个尽兴,笑呵呵死赖着不走,见顾夫人收线,她便将剪子递上,谁知顾夫人发窘,眼神不知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抬手一甩,那剪刀尖就戳进了顾南风的手指,鲜血丝丝往外冒。
顾南风先是一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哇哇喊痛。
而顾夫人的第一反应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事由做点别的事情。女王心底里还是有那么点愧疚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不能表现得跟后妈似的恶毒。于是顾夫人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为顾南风伤口包扎的工作里,一圈一圈不知疲惫地往顾南风中指上缠,最后缠到畸形,像是随时随地手里戳着一个大白馒头。
可是顾夫人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美不胜收,“怎么样?不疼了吧?”
顾南风看着母亲亮晶晶的期待夸奖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吞回肚子里,点点头讪笑道:“挺好的,吃得很饱的感觉。”
顾夫人不禁赞叹,“简直是艺术品。”
顾南风实在受不了顾夫人如同看待亲生儿子一般狂热地盯着她手上的一大坨乱七八糟的白纱布,正准备开溜,门房就来报,宫里来人了,催她复工呢。
收拾行装,蹦蹦跳跳上班去。
幸而李慕已经想通,反正他是皇帝,要什么人没有,天涯何处无芳糙,何必单恋一支花,漂亮的侍读多了去了,谁差她一个呢。
顾南风却是很心安,因为没有再被李慕当做叛徒对待。而她进到上书房时,李然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听见响动便起来,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小模样楚楚可怜,惹人疼爱。不知他这几天有没有受罚,她傻傻咧嘴笑,挥了挥手说:“你还好————吗————”
李然确突然抓住她手上的手,一口咬在纱布上,边咬边嚼,眼神里充满了怨念,“你带了棉花糖为什么不给我吃!顾小七你太坏了……”吧唧吧唧,津津有味,口水糊了一地。
她脑后一滴大汗,李然露出小虎牙,还在绝不退缩地啃咬,李慕小跑过来,惊奇道:“他干嘛呢?”
“吃。”顾南风已经从最初的惊诧转为无可奈何的淡定,“你说他刚才说了几个字?”
李慕想了想,“挺多的。”
顾南风面对李慕,定定道:“陛下输了,准备好今晚去给郡主剃头吧。”
李慕对依然迷惘的李然嗤之以鼻,“什么嘛,原来是个吃货。去就去,朕岂是食言而肥不讲信用之人?”又凑到她耳边,贼兮兮地说,“那晚上咱们可要睡一处啊。”
顾南风很想说,拜托,你到底是皇帝,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笑的这么猥琐。
李慕突然间有很开心,虽然今晚要冒险潜入慈宁宫,但是……嘿嘿……
李然终于把嘴里的纱布“呸”一声吐出来,湿淋淋沾满了他的唾液,他咕哝一声,“不好吃。”便就继续趴下睡觉。
留下顾南风捏着仿佛好像有那么点发臭的破布条,与李慕相顾无言。
李慕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吃过饱饭吧。唉……”
顾南风道:“是啊,咱们以后都对他好点。”
李慕深以为然。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子时更响,全体肃立。
因慈宁宫与上书房离得远,晚间在慈宁宫用过饭,李慕与顾南风便赖在李然房里不曾离去。李然早已经睡死在c黄上,子时一到,俩人抄起家伙,从窗户爬出,寻寻觅觅往张岁寒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