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保守的黄色长袍,脸上没有轻蔑、邪魅的笑容,只有焦虑的表情。
他不喜欢说话,所以,只是闷不作声的努力撑着木棍,想告诉我,他要拉我上岸。
我想配合他,努力抓回最后一丝清醒,但是,好困难。
扶着那根救生的木棍,他拉着我,没走几步,我还是翻了下去……
正当我又栽进水里时,那个修长的身影僵凝了一下,还是用力扑了过去,从水中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领。
他的个子很高,湖水只能漫到他的胸口,但是他还是喝了几口湖水,不住的狼狈咳嗽。
陷入昏迷前,我最后的意识是,扯住我的那个人,手一直在刻意的压抑自己不轻颤。
他怕水。
当时,他是怎么把我带上岸,年幼的我,已经不太记得。
或许该说,根本没有办法记得。
喝了太多湖水的我,失去大部分的知觉,连呼吸也十分微弱。
只是隐约的听到,他在对谁生气,“辰洛,够了!不许再胡来!马上给我消失!”
接着,全世界,我只听到风的声音。
恍惚间,好象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上我的唇。
那微凉的东西,象似气息,极其的好闻,每一口吹气,都象海风一样清凉……
……
我病了多久?
我不知道……
只是知道,全身一直象在烈火里焚烧。
嬷嬷一直在我旁边哭。
哭声从大渐渐变小……
“我苦命的孩子!”
“殿下,您怎么可以这样?!即使您尊贵无比,您也不能这样糙荐人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孩子才八岁啊!你知不知道,这孩子有多喜欢听鸟儿鸣叫的声音?!现在全毁了!全毁了!她将来怎么去读书?怎么去学音乐?怎么去嫁个好点的夫婿啊!!”嬷嬷激动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我撑着快要爆炸一样的脑袋,好吃力好吃力的撑开眼。
那个俊雅、淡漠的少年,一直沉静的坐在我的c黄边,低敛着长睫,默默接受着,嬷嬷激动的指责。
我张张口,想告诉一直疼我、爱我、视我为亲人的嬷嬷,不是他,不是他把我丢下湖的……
但是,我的喉咙也象火撩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嬷嬷见我醒我,摸着我依然滚烫的额头,老泪纵横,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离我那么近,但是,声音却离我那么那么远。
远到,我只能怔怔的看着她流泪的脸上,那一张一合,满是皱纹的嘴巴。
我怔怔的看向他,那个戴着最完美的面具,没有喜怒哀乐的少年,可是,才一撞上他的眼眸,我就被他眸底的深水给淹没了、吞噬了,最後仿佛连灵魂也被毁灭了一样。
他有一双,根本不象一双15岁的少年的眼眸,一双,仿佛只是黑洞、没有灵魂的眼眸。
而我的灵魂,也好象一下子被他眸底的黑洞吸走。
吸走……吸走……
最后,再次昏迷前,依稀只记得自己拼命的扯住他的衣袖。
仿佛,想要一起沉沦。
……
又是好几天,灼热的火焰,终于不再烤焦着我,终于离我而去。
那一天,清晨,天气晴好。
嬷嬷帮我梳了很漂亮、很漂亮的两条小辫子。
她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是,奇怪的是,我一句话也听不到。
只听到不断的“嗡、嗡”的陌生的声音。
嬷嬷见我呆呆的没有反应,蹲下,摸着我的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然后,她靠近我的耳边,好大声好大声的喊,“纱缦,你熬出头了!辰伊殿下说,他会对你负责!以后,他就是你的监护人!他会教你读书、写字!如果将来没有人肯娶你的话,他也会负责!!!”
虽然,我听到嬷嬷的声音还是好小好小,但是,隐约的,我还是听明白了。
监护人……
负责……
我知道监护人,有很多含义,比如,父亲、哥哥、还有……
潮红慢慢、点点爬上我白皙的小脸。
纱缦,你个笨蛋!不许想到后面那个词!
我重重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嬷嬷,那我什么时候才会健康起来?
这句话,我问了吗?为什么,我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有点害怕,又张了张口。
却只换了嬷嬷的眼泪。
嬷嬷,别哭了,纱缦会健康起来。
嬷嬷却掩着面,哭得更凶了。
我慌了。
纱缦不乖,所以害嬷嬷掉眼泪了?
嬷嬷,别哭,纱缦以后再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