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布置了灵堂,大院里停满了高级轿车,警卫比平时多了一倍,任何一辆车只要开进来都要登记,凡进门拜祭的人无论官职高低,人手一朵白花。
这几天,谢羽杨除了为葬礼的事忙前忙后,就是陪伴爱妻小梨,替逝者守灵。老太太头七这天晚上,小梨一直跪坐在灵堂前,用金箔纸叠金元宝,叠好一个就往火里扔一个。
萧索的雨夜,四处静悄悄的,只有金元宝在火盆里燃烧的悉悉索索声。灵堂里有风,两只白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得忽亮忽暗,颇有些阴森恐怖的气息。
“小羽,我听别人说,头七是回魂夜,死者的灵魂会回家来,是不是真的?”小梨忽然问谢羽杨,眼中尽是凄迷。
谢羽杨想说这都是迷信,可小梨这样子,他怎么说得出口,只得安慰她:“是有这说法。”“奶奶会看到我吧?会看到我吗?”小梨耷拉着脑袋。谢羽杨看到她自言自语的样子,揪心的疼。
从老太太去世到现在,小梨怎么也哭不出来,心里空空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奶奶没有死,奶奶只是去了某个地方。一闭上眼睛,就是奶奶慈祥的脸,似乎还能听到奶奶在跟她说话。
谢羽杨把小梨抱起来:“回房间里休息吧,你昨天就没睡好,不能再这样熬着了。”“嘘,不要吵,奶奶一会儿就回来了。”小梨食指压着嘴唇比划噤声的手势。
大概是连续好几天睡眠不足,她的精神有点恍惚,谢羽杨抱着她离开灵堂上楼,她也没有反抗。
房间里,谢羽杨把小梨放到c黄上,刚要扭开台灯,小梨忽然道:“别开灯,开灯就看不到奶奶了。”谢羽杨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乖,睡会儿,别胡思乱想了。”小梨顺从的闭上眼睛,紧紧地抓着谢羽杨的手不放。
过了一会儿,她又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幽幽道:“不如我们离婚吧。”谢羽杨心神一乱,激动道:“你说什么!”“我们离婚吧……我觉得我这个人,一点都不吉利,会拖累你。”小梨的眼泪忽然涌出来。
她怎么会有这么迷信的想法?或许是这半年来打击接二连三,让她产生了消极的念头。谢羽杨忍住心痛,厉声道:“不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许再跟我提这两个字。我不会跟你离婚,永远也不可能。”
小梨坐起来,握着他的手,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他手背上,顺着流下去。“小羽……”小梨泣不成声。她终于哭出来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哭,饮泣、呜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肩膀一直在颤抖。
她的伤心,谢羽杨能感知,轻抚着她的背,任她发泄,不劝她,也不把手抽回去。“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老是让你伤心……”小梨抬起头看着谢羽杨,哀伤的说不下去。
谢羽杨搂紧她:“不要这么想,我们是夫妻,小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愿意陪着你。”黑暗中,他的表情很温暖。小梨轻轻地把头靠在他怀里,渐渐地止住了泪。
黎老太太的丧事过后,小梨去上海的姥姥姥爷家住了一段时间。家里人对小梨都很疼爱关照,表哥表姐经常带她出去玩玩。阿姨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们早就生了孩子,一到休息日,就有两三个小孩儿在家里跑来跑去。
小梨每天晚上跟谢羽杨通电话,讲的都是苏家老小的琐事,姥姥怎么疼她,表哥表姐家的囡囡和囝囝多调皮可爱。她的心情像是平复了许多,偶尔在电话里学上海话逗他,谢羽杨欣慰的很,果然把她送到上海住几天是个明智的安排。
“你什么时候才有空来看我呀?”小梨问谢羽杨。谢羽杨告诉她,已经请了一礼拜的假,两天后就可以到上海。“你快点来,我在上海住的还蛮习惯,这里现在是梅雨季节,空气湿湿的,跟英国差不多。”和丈夫分开快一个月,小梨很想念他。
“到时候你要到机场接我哦,不然我会找不到路。”谢羽杨开玩笑的说。小梨嗯了一声:“行啊,到时候我让毛毛表哥开车带我去接你。”“乖,亲亲我。”谢羽杨跟小梨说情话。小梨对着电话亲了亲,他这才满意的把电话挂断了。
谢羽杨到上海以后,连着三个晚上,小梨主动和他亲热。之前她也有爱玩的时候,通常闹一会儿也就睡了,这几晚却不一样,她是卯足了精神跟他要。
到了第四晚,谢羽杨不干了,不是他招架不住,而是觉得小梨这样实在反常,他怕她是因为奶奶的去世受了刺激,所以他必须跟她问明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