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炷香工夫之后,林小楼和陆仁贾在江边停下,像是在等什么人。沁歌藏在江边茂密的糙丛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很快,一艘小船自江面而来,在江边停下后,从船上下来五六个黑衣人。陆仁贾上前和那几人说话,林小楼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说话间,陆仁贾从怀中取出一叠东西交给为首的黑衣人,沁歌抻着脖子看去,像是银票。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林小楼为什么要给这些黑衣人银票?
沁歌好奇心顿起,想靠前一点听听他们的对话。刚要往前去,忽然有只手探了下她的肩。沁歌惊愕的回头一看,凌少白站在她身后。
“不要过去!那些人是长江水盗。”没等沁歌说话,凌少白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在长江运河上往来做生意的商家,最怕遇到的就是水上的盗匪,林家生意做得很大,经常有大批货物要走水路运输,自然也会和这些人打交道。
黑衣人很快上船走了,林小楼和陆仁贾则沿着原路返回。等他们走远了,沁歌才问凌少白:“你怎么也在这里?”凌少白莞尔一笑:“姑娘能来在下怎么就不能来。”
沁歌侧目瞪着他:“你那时鬼鬼祟祟的去我家,站在房顶上被我瞧见,我要问问你,你到我家去做什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去过洛阳。”凌少白矢口否认夜探温府。
沁歌心想他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说出来,问了也是白问,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些黑衣人是长江水盗?”
凌少白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些人乘的船上有火焰标记,长江太湖一带的水盗都是用这样的火焰标记做切口。今晚他们应该是来和林小楼谈判,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肯定是这群水盗劫了林家的货物,我刚才看到林府管家给他们银票了。”沁歌道。凌少白摇摇头:“林家和官府的关系一向很好,也有自己的船队,似这样以掠夺财物为生的水盗轻易是不敢打他家主意的。”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沁歌秀眉一蹙。天色越来越黑,江边风大,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凌少白的视线停留在江面:“我不知道。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探知别人的秘密未必是好事,危险往往就是这样找上门来。”沁歌听他似有所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凌少白看了沁歌一眼,问她:“天这么晚了,你不回慕容家去?”沁歌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慕容家?”凌少白淡淡一笑:“那日在寒山寺,你不是和慕容家的七小姐在一处,自然是住在她家,难道会住在客栈中。”
“原来你看见我了。”沁歌嘀咕了一句。她侧目看了凌少白一眼,他的视线仍是落在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朗月色下,他脸部的线条格外清晰,俊朗的眉目像是画中人,更无半点尘俗之气。
“你还没跟我说,你跟踪林小楼到这里来做什么?”沁歌忽然问了一句。凌少白这才回转视线,答道:“我来姑苏城原本是为了到寒山寺超度亡友,却听说这里又发生了蜈蚣精杀人案,以为会有关联的线索,一路查访到了这里。”
“你也认为是蜈蚣精杀人吗?这世上哪有蜈蚣精啊。”沁歌听他这么说,眉头一皱。凌少白又是一笑:“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蜈蚣活的久了修炼成精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才不信这些神鬼之谈。我觉得这一系列的杀人案都是武林高手所为。”沁歌抿了下嘴,见凌少白的眉宇间有些笑意,问道:“你笑什么?”“我在想,似你这般胆大,遇事又喜欢刨根问底的姑娘家真是不多。”凌少白收敛笑容。
沁歌心想:你这是夸我还是说我多事啊。“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调查蜈蚣精杀人这个案子。从洛阳、开封到临安这一路,我看见过你好几回。”沁歌忽道,凝视着凌少白的眼睛。
凌少白面容仍是澄定:“你既然猜到,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我一直觉得这件案子非常蹊跷,案件发生地跨越两三个省,可见凶手的行动非常迅速,常人难以达到,因此我才说不排除蜈蚣精作案的可能。”
“你觉得这件案子里林小楼可疑吗?”沁歌问。凌少白想了想,摇头道:“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是不会轻易犯案的,况且也没有动机。我的朋友和他素未谋面,他有什么理由要致我朋友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