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梦山住了一段时间,凌少白身体复元,不再打坐运气调养了,偶尔也进食,只是吃的还是很少,而且不沾荤腥。沁歌要吃荤,他不阻拦,却在某天写了几页口诀给她,让她经常诵念。
“这是什么?”沁歌不解的看着纸上的字,粗粗看来,像是道家练功的法门。凌少白道:“是一些入门的修身之道,你牢记于心,便可调养气血、固本培元。”
“你让我练功啊?我可不想成仙。”沁歌才不乐意修炼呢,成仙虽好,又怎比得上人间风景无限、夫妻恩爱的柔情蜜意。
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凌少白的用意,瞅着他:“我知道了,你是看我每日里吃鱼吃ròu,觉得不顺眼了,你不想再去帮我捉野鸡捉兔子,是不是?”
“又不是没有食物可吃,为什么非要吃活物呢?这一世种下的孽因,下一世上天是会讨回来的。”凌少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生,尤其是山林里的小动物。
沁歌想了想,还是妥协了:“好吧,你以后不必再去采猎,我自己抓鱼吃,挖蘑菇、挖竹笋和野菜,这山里能吃的东西太多了。”“这样最好。”凌少白见她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就不再多说。她吃惯了人间烟火,让她忽然改吃素,只怕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
“你让我练功,自己怎么不练功了?”沁歌问他。凌少白却只笑笑,告诉她,修仙之道,首要就是克制心欲和情`欲,他既然已经选择了世俗的婚姻,就得像人间的普通丈夫一样,不能冷落了妻子。
沁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既羞涩又甜蜜,想起成亲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奇怪。
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她入睡,可他有个怪习惯,时不时会舔她一下,不是耳朵就是脸颊,不是脖颈就是肩膀,常常让她觉得,他好像很想把她吃掉似的。
有一天夜里,她从朦胧的睡意中醒过来,感觉耳后颈侧麻苏苏的,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凝住心神感受,是他在舔她耳朵。
“你要吃掉我吗,干嘛老是舔我?”沁歌好笑的问。凌少白没有立刻答话,可沁歌能感觉到,他在笑。
“我小的时候,我娘经常这样给我舔毛,我们这个族类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亲热之意。”凌少白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情形。
沁歌知道他说的小时候,是指他还没有变成人身的时候,转过身轻抚他脸:“是吗,你又想起娘亲了?”
凌少白继续道:“武夷山虽然地处南方,但我们住的地方在半山腰,每到冬天几乎都会下雪,我那时还小,毛还没长齐,冷的受不了的时候,我娘就把我揣在怀里,用她的皮毛温暖我。山里到了冬天食物非常少,她每天外出觅食都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食物,还要提防不要落入猎人的陷阱。她不在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洞里玩儿。”
“那你爹爹呢?”沁歌似乎很少听他提起他的父亲。凌少白道:“我刚出生没多久,他就在外出觅食的时候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娘跟我说,他可能掉进猎人的陷阱里了,也可能被别的动物捕杀,我们不知道他的下落,就把他失踪的那一天当做祭日,每年祭拜。”
沁歌在他怀里蹭蹭,娇笑道:“怪不得你老是舔我,我还以为你闻闻我好吃不好吃,要把我吃掉呢。”
凌少白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亲,逗她:“我小的时候吃过老鼠,后来我跟着姥姥修炼,再没吃过活物。哪天我饿极了,没准会吃掉你。”
沁歌仰头看着他,夜晚光线昏暗,可她依然能看清他幽蓝的眸子,他到了夜晚,经常这副模样,初时她有点怕,看久了也就不觉得怕了,只是脑海中忽然想起他现出真身的样子,身上哆嗦了一下。
凌少白替她裹紧被子,在她耳边道:“我的样子让你害怕了吧?”沁歌摇摇头,轻笑:“没,我胆子很大的,我不怕你。”凌少白叹息一声,她是人间的女子,怎么可能不怕他的真身,只是她心系于他,不愿令他不快,才故意装作不怕的样子。
他也从未想到,他会爱上人类的少女。去昆仑山拜师学艺以前,他对人类既厌憎又惧怕,后来受了师父教化,厌憎之心渐渐淡化了,也开始在人间走动;直到某一天,他母亲不幸命丧公子羽之手,对人类的厌憎才又重新占据他的心。
她若不是公子羽的未婚妻,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交集,可她偏偏和公子羽有命定的姻缘,注定了她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可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身上的戾气一遇到她便化解于无形,她和他师父一样,有一种温和的力量,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他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