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伸手指着谢芳华,半响方才喘了一口气道,“唯女子和小人和难养也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对极了。”话落,她立即站起身,袅袅地出了房间。
屋中只剩下了谢芳华一人。
谢芳华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天色昏沉,雨帘细密。她想着如今秦铮在平阳县守府不知道做什么。大约是吃完了红烧鳜鱼,平阳县守为了给这位公子爷逗闷子,点了小曲,歌舞助兴乐呵呢!
或者试探着献上一个舞姬……反正,定然是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正想着,春花、秋月走了回来,对谢芳华道,“主子,八皇子等人非要见您。”
谢芳华蹙眉,“他们还要见我做什么?”
“今日不是下雨吗?据说八皇子折腾这一通,他被毒蝎子咬伤的伤口恶化了,脸色红得脸色,似乎发了高热。别的大夫信不过。请您去看看。”二人道。
谢芳华了然,秦倾的余毒没清楚干净,今日便摊上了这样的事情,折腾一番,他连惊带吓再加上下雨,伤口恶化体弱发热也不意外。她想着左右自己今日也是无事儿,过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可。若是秦倾小命丢了,她就白费力气救他了。于是站起身,“我这就过去!”
春花闻言立即将伞递给她。
谢芳华打着伞,出了小楼。
夜晚的胭脂楼热闹了起来,管弦声声,丝竹蔓缦。即便今日下雨,而且雨下得还不小,但是丝毫不影响胭脂楼的营生。
谢芳华从后门楼梯上了三楼,烟雨阁的门口等了两个人,一个是程铭、一个是宋方。
二人见她来到,齐齐一喜,上前想说什么,看着她清淡的脸色,又住了口。对于这忠勇侯小姐,他们在她面前,总是有一种生怯的感觉。这是在其她京城小姐面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对于其她人,哪怕是曾经追堵秦铮的卢雪妍,他们也是看好戏地说说笑笑。
谢芳华停住脚步,对二人挑了挑眉,淡淡开口打招呼,“程公子、宋公子!”
“芳华小姐!”二人连忙一礼,“多谢你相救!”
谢芳华不置可否,的确若是她不放了初迟,他们五人不会这么快被那些人放回来。
“秦倾看起来很不好,还要劳你再施手相救。”程铭小心地请求,“一般寻常大夫怕是救不来。若是用错药,可就麻烦了。”
谢芳华点点头,“他在哪里?”
“你跟我来!”程铭见谢芳华答应,顿时一喜。连忙带路。
谢芳华将伞递给春花,跟着程铭身后,来到了一处房门口。程铭推开门进屋,指了指c黄上躺着的人,对她道,“他昏昏沉沉的,如今好像已经发热了。”
王芜和郑译正坐在c黄前,见谢芳华到来,连忙站起身。
谢芳华看秦倾躺在c黄上,袖子被挽起,早先被毒蝎子咬伤被她挖骨祛毒包扎的地方已经溃烂。他脸色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似乎昏昏沉沉的,的确是已经发了热。
她伸手给他把脉。
清凉的指尖刚碰到秦倾手腕上,秦倾忽然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芳华姐姐?”
谢芳华手一顿,抬眼看了秦倾一眼,他似乎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她没言语,只听他喊了一声之后,似乎确定了是她,又道,“多谢你救我们……”
谢芳华想着还没烧糊涂,声音清淡地道,“我手下从来不救无用之人,我救人也不会不图回报。谢就不必了。记着就好。”
程铭、宋方、郑译、王芜等人齐齐一怔。
秦倾却“嗯”了一声。
谢芳华给他把了片刻脉,便知晓了他的症状,他身体本就余毒未清,太过虚弱,若是不退热的话,任热毒发作起来,那一条小命还真就保不住了。她放下手,走到桌前,桌案上只摆了执笔,砚台里却是没有墨。
她还没动手磨墨,程铭看到了,立即快步走到桌前,动手给他磨墨。
谢芳华到没言语,静静地等着。
宋方等人看着程铭,心下惊讶。他们这些高门府邸的公子们,何曾亲自动手磨墨?不过如今和往日不同,面前的这个女子和别人不同。就算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来磨墨,他们也会的。毕竟,谢芳华本人给他们的震惊已经大过了她本身忠勇侯府的小姐身份。
片刻,程铭磨好墨,谢芳华提笔写药方。
她的字迹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的娟秀,而是有一种力透纸背的苍劲,却又不显得锋芒。
这样的字迹拿出去,没有人会觉得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程铭看得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