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忽然冷笑,回头直直地看着英亲王,“父皇,难道您想要我坐那把椅子去?”
“胡闹!”英亲王立即变了脸。
“您既然不想我坐,那就乖乖地在府中装病。否则,别说那把椅子做不成,整个英亲王府的人都活不了,满门处斩,下了九泉。您就得意了。可以去找皇祖母喝茶了。”秦铮丢下一句话,出了画堂,向外走去。
英亲王脸色又变了几变,没再言声。
英亲王妃看着英亲王的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早就告诉你,让你退下来,你偏偏说还不是时候。你现在给我说说,什么时候是时候?现在秦钰还容得你退吗?他这不是要让位子,这是要我们整个王府满门的命。”
英亲王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英亲王妃气笑了,“王爷,自古皇子王孙无亲情,这么多年,你别告诉我你被皇宫和英亲王府好的跟一家人的假象蒙蔽了。几个月前,皇上和皇后联合给铮儿下催情药,后来皇上又摆了龙门阵,今天若不是华丫头机敏,他自己饮毒的话,当场发作,是个什么后果,你纵横朝堂几十年,该知道吧?”
英亲王脸色一灰,默不作声。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英亲王妃起身回了内室。
英亲王独自坐在画堂中。
这么多年,人人都说忠勇侯府不易,头上悬着一把刀,可是有谁知英亲王府也不易。
他在朝堂上,每日上朝,体会的最深,对皇帝,不敢深,不敢浅,不敢冷,不敢热,不问到他,甚至从来不敢多言,小心翼翼。
他早已经累了,只是忘不掉父皇的临终之言,一定要护住南秦江山,哪怕他委屈自己。
这么多年下来,他的确已经做得够多,她说错了,他不是一心里只有江山社稷,他心里也有家。以前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如今方才醒悟,怎么能忍心再毁掉?
英亲王坐了许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春兰跟着王妃进了内室,有些担忧地小声说,“王妃,王爷他看起来不太好……”
英亲王妃揉揉额头,叹了口气,“如今不比从前了,他会想明白的,不用理会他。”
第三十章念想心魔
秦铮和谢芳华出了正院,向落梅居走去。
秦铮抿着唇,一言不发,神色一改早先的怒意铁青,平静至极。
谢芳华被她拽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低着头走着,心里想了许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走了一段路,来到廊桥水榭,秦铮步履一拐,进了水榭。
谢芳华抬眼看他。
秦铮停住脚步,看着湖面,一动不动。
谢芳华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湖面,春末夏初,湖面一潭碧色,微风吹来,波光粼粼。
秦铮忽然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颗珠子,投入了湖里。
平静的湖面连续起了好几个水泡,溅起一溜的水花。
谢芳华看着那一刻珠子串起一溜水泡,水花四溅,分外好看。
“这湖面就相当于我们的心湖,别人放一颗珠子,或者一块石头,激起或大或小的水泡和水花,这颗珠子或者这块石子还会起串联的连带反应,将平静的湖面荡漾开来,打破除了心以外的一切平静。”秦铮声音不高不低,话音一转,“可是无论是多么大的石头,也不能一下子就打到湖底,相对于表明我们ròu眼看到的这些波澜,湖底很深,底下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谢芳华转头看他。
秦铮也慢慢地转过头来,伸手轻轻地摸她的脸,将她微微散乱的发丝捋顺到她耳后,语气平静,“我希望我的妻子,无论什么时候,除了我外,心湖都是封死的,外界一丝一毫的干扰都到达不了她的心底,不受牵制,不受影响,不受谋算,只一心对我。”
谢芳华看着他,一时没言声。
“好吗?”秦铮低声问。
谢芳华眸光爬上一丝湿意,点点头,上前一步,将身子偎进他怀里,点头,“好。”
秦铮笑了笑,伸手抱住她。
谢芳华知道他心里应该是极其难受的,他一定不希望自己和秦钰弄成这般样子,从小到大,小打小闹就算了,涉及到家国天下,百姓社稷,他从来就没想过去颠覆去搅动去破坏。但即便他这般难受,还是敏感地注意到她心下不好受,用这样的方式来宽慰她,给予她肯定。
她是他的妻子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眼睛难受酸涩,不由得在他衣襟处蹭了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