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高皇(90)
他一直是个无能的人,他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大白身死他无能为力,韶伶久被抓他无能为力,现在全城的人要为了他陪葬他无能为力,他一直处于失败之中,他谁都保护不了,包括他自己。
“长青,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们吧。”
“抱歉,韶公子,我只听主子吩咐”
暗卫陆陆续续的跟上,而该走在前方的长青,却拾起了地上一件染红的不知是本身颜色还是沾满了鲜血的外袍,遮盖在地上已经是体无完肤的人身上。
眸子里暗色使人捉摸不透。
景逸冷着面容暗着眸子没有回头:“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对他起了这个心思,该怎么做,没人比你更清楚”
长青静默片刻,转身离开。
他不停的磕头,边磕头边道,“阿景,你饶了他们吧。”
他终于开始大吼大叫,越来越不顾及脸面,哭得撕心裂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月初逸,你住手。”
景逸的动作立刻顿住了,他似乎不敢置信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你都知道了?”
韶伶久脸上还挂着泪痕,两人站得有些远,遥遥相望,“我知道了。”
即便是看到景逸胡乱杀人,他都没想过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他想着要给景逸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是他为什么要bī他?为什么要狠狠的bī他?
“我们该是什么身份?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景逸却忽地勾唇冷笑起来,“该是个什么身份?我不在乎那点身份。”
他一下子到了他的身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该是个什么身份,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周围死的人越来越多,惨叫声越来越模糊不清,韶伶久亲眼看着习曜和他爹倒在自己面前,可是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他什么都不想看到,韶伶久抱着头嘶吼出声,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静得人头皮发麻。
他面无表情,恍若行尸走肉一般,眼神没有焦距,只是嘴里不停低低念叨着“你把我也杀了吧。”
他亲昵的亲吻着他的眼睛,曾经在梦里不甚清晰的痴狂话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怎么舍得阿久死呢?你答应了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啊?”
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惩罚,似乎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终点,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流淌在他的手心。
他迷茫着抬起手看了下,是鲜红的血液。
而他右边不远处正躺着死不瞑目的习曜!
这是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体验,韶伶久愣了一下,仿佛从那双还睁开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解脱的希望,他开始猛地挣扎起来,却被身上的人更为用力的顶弄瘫倒下去。
霎时间,希望破灭了!
韶伶久不愿意说话,谢晓清折磨他,丢他去了乞丐堆里面,叫那些人□□他。
“哭什么?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把□□我的人杀了分尸,你怎么只会哭?”
说着她手一挥毒死了一个人,满脸调笑:“试试?”
韶伶久颤着手拿起一把刀,谢晓清却直接拿起了景逸送给他的那把月辉,“用这把刀啊,多快啊?”
眼看着刀子就要递到他的手上,韶伶久开始猛地后退,嘴里不停的哆嗦着,“把那把刀扔开,离我远点,我不要看到它,我不要看到它。”
他们两个人是不同的,韶伶久本该是一个天才,天资聪颖,却被蛊毒降低了智力,他的成长注定是要踏着血河,从阿鼻地狱而来,带回满身死寂。
“阿城,你母亲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别再卷入纷争了,好吗?我怕我没了你娘亲,还护不好你。”
韶伶久面无表情。
“此仇不报,非是小人。”
在双方正式jiāo战前夜,两人第一次默契的在同一个地方遇见。
满心的恨意难掩着明明白白存在的深情。
“我们就这样一直做下去吧?”
一场从一开始就是绝望直到行至穷途末路的爱情,本来就得不到祝福,直到最后,山高水远,形同陌路。
仿佛要挣个你死我活一般,互相抵死纠缠,似乎想要了彼此的性命,作这一方困shòu,bī着对方沉沦。
赫连皌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苦涩,
“阿久,我们……”
韶伶久捂着脸,没有抬头,“就这样吧。”
秋雨带来的凉意浸透了人自身的温暖,韶伶久坐在窗边,伸出一双白玉的手,接了点雨水,静静的看着。
景逸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他,道:“你还不杀了我吗?”
将手中的雨水抖落,韶伶久看着窗外的鸟儿各自归家,淡淡的开口:“为什么要杀?”
他并未回头,看向窗外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用这江山惩罚我,用我来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