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嗤之以鼻,拿白眼翻他:“我有求你找?”
……这还能聊?
聊不下去了!
茴离被不按常理的一句话噎得半天没回过神,他望着梦境中亭亭玉立的少女,倏然笑起来,虽然还顶着帝君的脸,那笑容却完全不同,痞气十足。
他俯身靠近,似专注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目光从她精致的五官上梭巡而过,瑶池的仙子,干净得几乎透明。
虽被那寻川重塑了根骨,龙身龙骨,但好在相貌没有随那些长相粗犷的龙族。
他看得仔细,摇欢却不耐烦,抬手跟挥苍蝇一样想把他挥开。手刚抬起,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握住了手腕。
他的五官渐渐模糊,不再是帝君的模样,却也没有让摇欢看见他的真实容貌,就像是他的脸上糊了白色的海藻泥,蒙眬得看不清晰。
茴离靠近她的耳畔,轻嗅了嗅她身上掩盖在龙气之下那缕魂魄的纯净香气,心情格外好:“终于找到你了。”
摇欢冷漠脸。
茴离也不在意,松开了她的手腕,原本还想再多看几眼,听到梦境外的脚步声,眸光一沉,再不留恋地抽身离开。
他一走,摇欢整个梦境便立刻坍塌,她的眼皮上有一缕温温的透着窗棂落下来的阳光,她睁开眼,隔着一扇屏风看向正推门进来的人,眨了眨眼。
谁也没看到,一缕蓝光从山水屏风里一闪而过,就如被飞鸟惊了水面,水面波澜漪漪。
进来的人是辛娘,这后院没人伺候,她作为主人自然亲力亲为。
这玉石池每日要用仙境之水滋养,她拨了瓶盖,小心地滴下一滴,见摇欢已经醒来,打量了她几眼。
比昨日时看着好像又美了一些,只是那五官不细看也未发现有什么变化。龙女换一身龙鳞,还能变美不成?
她这般想的,便问了出来。
摇欢被夸漂亮,立刻捧住脸,高兴地在水里打了个滚,弄得头发也湿漉漉的,这才从水底探出脑袋来:“辛娘,你昨天跟我卖关子,害得我真把口脂递给帝君了。”
她语气虽埋怨,但也不是真的怪罪辛娘。
辛娘轻笑了一声,递了帕子让她擦脸:“哪是害你,明明是让神君欠了我的人情。”
她话音刚落,便被屏风后走出的人接话道:“什么人情?”
辛娘敢调侃摇欢,却是不敢对神君不敬的,连忙福了福身,正要退下,便听神君道:“我要出去一趟,不放心,就先来看看她。”
摇欢一听帝君是来看她的,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双手搭在玉石池边,捧着脸自夸:“我换完龙鳞以后,冰肌玉肤,肤如凝脂,帝君你好好看看。”
寻川默了一瞬。
小蠢龙明明只是换了一身龙鳞,可他怎么觉得那颗龙胆好像给换成了狗胆?
摇欢目送一言不发的帝君转身离去,把身子滑进玉石池里,深深叹了口气:“辛娘我还要泡多久啊?”
辛娘问:“才一晚就迫不及待要出去了?”
摇欢一脸的可惜:“要不是还要泡池子,我刚才就能看见帝君转身后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了。”
换完了龙鳞,可那颗为祸帝君的心一直没变。
辛娘自然不会附和她,闲聊了几句,推说要去霁玉楼,便告辞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神行糙就捧着余香进来了。
余香对气息敏感,刚进来便嗅到一丝不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山水屏风,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收回目光。
摇欢懒洋洋地泡在池底,辛娘离开前给她开了窗,阳光透过窗落进池子里,暖和得她想滚进池底再睡个回笼觉。
听见脚步声,她抬眸望了一眼又闭回眼睛,双手划着水,一副惬意的模样,哪还能看出半分昨夜的脆弱狼狈。
神行糙走到玉石池前,停下来,把余香放在一边的矮凳上。
他个子矮,双手双脚并用才爬上寒冰玉沏成的玉池上,坐下后也没说话,扭头看着对面石墙上正攀向屋顶的爬山虎。
摇欢等了片刻也没等到神行糙开口,眼睛悄悄睁开一条fèng,先是看见他鼓着张包子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大概是察觉了她的眼神,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格外嫌弃地扭开头。
神行糙现在有些别扭,先有惹哭小蠢龙在前,后有帝君偷亲她在后,他心里得别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都快要满出来了。
尴尬的沉默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还是余香先开的口:“这位辛娘是岭山的玉石妖。”
阳光落在矮凳上,把她的香薰炉烘得暖暖的。
“玉石无心,最难成妖。普天之下,也只有岭山的玉石能够开灵。”余香见摇欢睁眼看来,也不便一直缩在香薰炉里说话,干脆从炉里钻出来,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