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僵硬地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呃……你姑姑刚才说……”
廉钊笑了,道:“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小小的嘴角抽动一下,“呃……这……我……我不是说这个……”
廉钊垂眸,轻轻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姑姑她……她已经承认你了……”他抬眸,道,“所以……我们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小心里的某个地方,丝丝抽痛起来。回家……从小到大,她都在流浪,她去过许许多多地方,唯独没去过“家”。每次离开一个地方,她总是留恋不舍,而师父却叹着气告诉她: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她用那句话安慰了自己很多很多年……而今天,有人对她说:回家。
小小笑了起来。为什么他说的话,那么顺耳呢?……原来是这样的啊,只要多相处一刻,便越不想放开。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最离谱的地方了:拐个良家公子去作奸犯科……这样的坏事,根本就做不到么。
“我……”小小开口,正要回答。
这时,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她哪都不能去。”
小小回头,来者,正是温宿。
温宿走到两人面前,开口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她的长辈,这门婚事,我不会答应的。”
廉钊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小小。
小小眨了眨眼睛,“呃……”
温宿的眼神冰冷,声音里也带着彻骨寒意,“小小,准备一下,我们启程去神农世家。”
小小虽有些不解,但立刻想通了。先前东海弟子中了“生蛇蛊”,想必是神农长老愿意出手相救了。
“你腕中的淬雪银芒,也须及时救治才好……”温宿冷然地补上一句。
小小这才想起,自己腕中的淬雪银芒已解,尚未告诉这两个人。她正想开口,就听见廉钊道:“广陵神农世家与临安是同路。我陪你去,等治好伤,再一起回家。”
小小低头,仔细想了很久,然后,点了头。
廉钊笑了笑,道:“那你回去收拾吧,我去知会姑姑一声。”
小小目送他离开,然后,怯怯地看着温宿,“师叔……”
温宿的眼神绝对不善,“到底要师叔说几次你才会明白?……好,我就当他是真心喜欢你,但你须记住,他是神箭廉家的公子。就算他容得下你,廉家呢?廉家的宗祠,是那么容易进的?!”
听到这样的话,小小并不动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温宿皱眉,“哼。难道,你就算做妾,也要跟着他?”
小小抬头,道:“师叔……你跟廉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温宿有了一瞬的怔忡,随即答道:“朝廷鹰犬,与我江湖中人,一直水火不容。有什么奇怪?”
小小笑了笑,“没有啊,只是,我觉得师叔您不像这样的人。”
温宿蹙着眉头,“怎样的人?”
小小道:“您不像是会在背后道人是非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温宿,一下子愣住了。
小小笑着,道:“我觉得吧,您应该不屑于这些才对啊,呵呵……”
“你跟我才认识多久,就敢下这样的论断?”温宿不悦,道,“好,我不管这些闲事就是!”
他带着怒意转身,快步离开。
小小抓抓头发,“哎……这样就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坏话啊……”
她笑了起来,又叹了气。神箭廉家……好!就当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去就去!就不信廉家能收她做媳妇!嗯!
……
与齑宇山庄的宁静不同,镇上的府衙内,热闹非凡。坏事传千里,不过一个时辰,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齑宇山庄庄主勾结神农叛徒,残害少女的事。于是,一时间镇上群情激愤,衙门前聚集着一大群人,或是苦主,或是看热闹的。这般大案,自然不能懈怠。衙门早早将相关人等安置妥当,就等明日审理。
沈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到这种地方来。虽然待的不是牢房,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如同秋后问斩的犯人一般。
人心险恶。她终于第一次知道了这四个字的意义。自己的父亲的确是多行不义,只是,她并非是想要那般的结果……正如银枭所说,她太傻了。凭她一个弱女子,怎能与神霄派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