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怡晴不满更甚,却碍着叶蘅的牵制不能发作,她紧蹙着眉头,低声道:“我一定会查出那人是谁,好好讨回这笔帐!”
叶蘅闻言,轻轻一叹。
果真是要看紧了才行啊……
☆、尾声
正月时节,尘嚣之外,小小山镇,亦被新春的欢悦笼罩。今日正是上元佳节,家家户户忙着扎花灯、做元宵,和乐融融。
薛棠一大早就起了身,去后山砍竹子做花灯骨架用。忙活了半日,就见妻子王鹃儿挽着娃娃来接他。孩子见了爹爹,欢笑着跑了过去。薛棠也跟着笑起来,他刚要放下柴刀,就听一声闷响,柴刀的刀刃竟与刀柄脱开,直直cha入了地面,离他的脚背只差分毫。薛棠和那小娃娃都懵了,僵着动作看着刀刃。
王鹃儿正走上来,看这情景,先时惊慌,待确认无事,她眉头一拧,嗔道:“哎哟,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砍个竹子还能把柴刀弄坏了!真是老天保佑没砍到脚哇!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薛棠听得妻子抱怨,讪讪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刀刃,又看了看孩子,索性把刀柄也丢下了。他一把抱起孩子,欢闹了起来。王鹃儿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行过去将砍好的竹子整理妥当,又寻了麻绳扎起,拎在了手中。
“好啦,别闹了。”王鹃儿走到薛棠身边,道,“咱们赶紧下山吧,我爹那边还等着这竹子做花灯呢。”
薛棠答应一声,腾出手来接过她手里的竹子,举步往山下去。一家三口一边走一边说笑,走了片刻,薛棠却顿了步子,望着一处发呆。王鹃儿顺着他的目光一望,就见树木之后隐着一间屋舍。冬日时节,景色萧条,更添几分孤寂。她轻叹一声,走上几步,站到了丈夫身旁。
薛棠见她近前,叹道:“这都过了大半年了,阿蘅他……”
王鹃儿听他这么说,却不接话,只道:“瞧瞧,才几日没来,又变作这副样子了。都怪前日那场雪。今明两天是没空了,要不我们后天来收拾?”
薛棠闻言,展眉点头:“好。”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正要下山去,忽听“吱呀”一声,那屋子的房门缓缓推开,款款地走出两个人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蘅和殷怡晴。
薛棠和王鹃儿都怔住了,两人瞪大了眼睛再三确认,好一会儿之后,薛棠欢叫了一声,把孩子往王鹃儿怀里一塞,迈步跑了过去。
“阿蘅!”他欢呼一声,一把拉住了眼前之人。
叶蘅早已察觉来人,也未惊讶,笑着招呼道:“棠哥。”
薛棠高兴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道:“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报个信?几时回来的?也不告诉一声?”
他问得又急又快,叶蘅也不知从何答起,正无奈之际,王鹃儿抱着孩子过来,蹙眉嗔道:“你这不省心的!差点把孩子摔了知不知道!”
薛棠一惊,忙停了话语,转身看视孩子。王鹃儿自然是唬他的,她含笑看向了叶蘅,又将目光一转,移到了殷怡晴身上。待看到殷怡晴隆起的腹部,她笑弯了眼,道:“梅姑娘,你也来啦。”
殷怡晴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一笑,道:“嫂子。我们正要去找你们呢,可巧遇上了。”
“可不是。刚还说起你们呢。”王鹃儿上前,揽起殷怡晴的手,“咱们今儿都在镇上过元宵,你们也一起来,好好热闹热闹。”
叶蘅与殷怡晴自无异议,随薛棠夫妇下山去。四人一路说着闲话,听王鹃儿一声声的“梅姑娘”,殷怡晴抿着笑,开口道:“嫂子,其实我不姓梅,我姓殷,名字唤作怡晴。”她见王鹃儿讶异,又接道,“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身在江湖,若以真名示人,只怕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鹃儿听到此处,略想了想,转而望向了叶蘅:“哟,这么一说,你的名字不会也是假的吧?”
叶蘅略有愧色,道:“名字是真的,不过我也有事瞒着你们。”
话到此处,叶蘅与殷怡晴相视一笑。讳莫如深,兴许已无必要。往昔之事,已成过去,若一意对亲近之人隐瞒,未免辜负了真情。两人将往事徐徐道来,从那忠臣蒙冤的惨剧,到甘为杀手的沉沦。梅谷、玄凰教、千叶金莲、净火地狱……诸多遭遇再无避讳,重重曲折皆作平常。待将往事说罢,又谈及这半年多来的种种,薛棠和王鹃儿听在耳中,不免唏嘘。
四人边说边行,待下了山,就见满街张灯结彩,一派喜庆。镇上的居民里有人认出了叶蘅来,一时也不免惊讶。但到底久别重逢,渐有人围了上来,谈笑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