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怡晴想了想,蹙眉道:“玄凰教扣下我们,说要求想见师尊,无非是为了那小教主的病。看来是那千叶金莲用罄了……那孩子的毒……”
“也未必。”梅子七接道,“若是真用完了,哪里还有让我们休息的闲心?那孩子的毒只有千叶金莲能解,也是无法,只好跟他们做这笔交易,交换了解药就是。”
“玄凰教到底是邪道,若助那小教主痊愈,将来不知如何……”殷怡晴叹了一声,道。
梅子七却笑道:“既然不知如何,又何必担心?世事皆有定数,不过顺其自然。救或不救,交给师尊定夺便是。”
“说得也是。”殷怡晴又是一叹,再无话说。
四人各自疗伤休息,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早,不等丹威来请,梅子七便自己求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丹威便传令教徒收拾行装,携教主一同前往梅谷。众人一齐下了山去,梅子七又说要去接那安置在民宅中的孩子,更不客气的要马车代步,丹威也不多言,皆都应了。
梅子七舒舒坦坦地往马车里一坐,又招呼殷怡晴和叶蘅上车。闵袖锋见他们如此,只是蹙眉叹气,也不上车,漠然随行。
殷怡晴因走了半日山路,早已恹恹倦怠。一上马车,她便偎进叶蘅的怀里,枕着他肩膀,闭目休憩。叶蘅知她不适,轻拍着她的背,以作缓解。
梅子七笑吟吟地看着他俩,道:“丹威长老真是好说话,要没有马车,这一路可有罪受。”
叶蘅闻言,点了点头。
梅子七见他如此反应,清了清嗓子,又道:“丹威长老也是急性子,竟然即刻就启程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明天再说。”
叶蘅隐约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他看了看梅子七,被那期待的目光一下点醒,一时好笑起来。他抿着笑意,如他所愿地问道:“长老如此态度,想必你对他说了些什么吧?”
梅子七满意一笑,从怀里抽出把折扇来,慢条斯理地自己打风。还不等他卖完关子,殷怡晴低低道:“别惹他得意了,这能有多难?山上机关破毁,我又传信给江湖正道,想必不日就有人围剿玄凰教。丹威本来就要弃山,如今不过顺水推舟。再者,就算有我们做人质,终究要见了师尊才有定论。若不同往,一来一回起码半年的功夫,只怕是耽搁不起……”
梅子七听殷怡晴抢了自己的话,脸上满是无奈,却依旧笑道:“师姐说的没错。况且我们虽是人质,到底也不是任人宰割之徒。不谈其他,就说大师兄,岂是容易对付的?真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好处嘛。再说了,他们真正的筹码是那身中奇毒的孩子。可我们与那孩子到底是非亲非故,不比他们家的小教主是命脉所系。到底顾忌多些。”他说到这里,用扇子掩了口,压低了声音,抿了几分狡黠,又道,“咱们且装不在乎,路上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先骗个一瓣金莲用用……”
三人谈话之间,已然到了民宅。梅子七笑盈盈地下了车,正要进屋接那孩子,却见民宅之外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立着两骑人马。他略变了脸色,一时怔忡。前头的丹威也看到了这行人,本以为是梅谷的人,但见梅子七如此神色,心知有恙,忙唤教众戒备。
梅子七醒了醒神,往马车旁靠了靠,低声对车内的人道:“师姐,说出来怕你不信,但你这一趟似乎是被人算计了呢。”
话音方落,殷怡晴便从车中探出了身子,凝眸望向了前方。待她看清马车两旁的人,心上不禁骇然。
有些事情,纵经岁月,亦难忘怀。她还记得,自己曾翻出一桩冤案,而后,将涉案之人一一找出,尽数诛除。那一案,牵扯着国家社稷,关系着百姓存亡,其中惨烈悲怆,不可言喻。那些罪人自是该死,但却有一人,令她动摇。
孟觉生——这个名字,她早已牢记于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与此人扯上关系。她这么想并不奇怪,因为他已经死了。人死百了,但要勾销恩怨却从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她看着眼前之人,想起了那两个近乎俗气的称呼:阿祥,阿瑞。
殷怡晴的神思有些恍惚,也不知眼前的状况是何发展。正当她惶然之际,叶蘅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护在了怀中。殷怡晴只觉一阵安心,略闭目醒了醒神,小心思索起对策来。
这时,马车中有人开了口,朗然嗓音,竟带笑意:“好久不见啊,丹威长老。”
丹威认出这个声音,不由惊讶,他开口应了一句:“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