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喝令的人听了此话,冷声道:“废话少说,炸药设在何处!”
殷怡晴笑道:“不好说,我设了不止一处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也不知她话里的真假。
殷怡晴叹了口气,道:“唉,怪只怪贵教实在隐秘,我费尽功夫也寻不得门路,不得已出此下策。实不相瞒,炸药我埋了二十四处,更设下时计。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处引爆。这山虽大,怕也经不住这番爆炸。方才的,就是第一处了。”
众人皆是沉默,无人敢轻易回应。
殷怡晴的目光轻轻一扫,语气云淡风轻,“诸位如果不信,咱们这就坐等,看看下一个爆炸的是何处。”她话到此处,却又带上了几分讥嘲,道,“呀,我怎么忘了,你们哪里有坐等的闲情呢。倒不如现在就去搜山,看看能不能找着我设下的炸药。不过,这一局,我用了三天设完,只有十二个时辰,也不知你们来不来得及——哦,不对,我又弄错了,是十一个半时辰才对。”
“你想怎样?”黑衣人中有人问道。
殷怡晴冷笑,“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她声音一凛,神情陡然严酷,“我要见你们教主。”
众人不敢作答,气氛陡然凝重,唯有兽鸣鸟啼,声声仓惶。
……
地牢之内,光阴昏然。
叶蘅无心去算自己度过的时间。他的伤势已经无碍了,但康复与否,对他早已没有意义。他料定自己会死在这里,或早或晚。而思及“死”字,他又不免想起了那个平和安宁的小镇。当时未曾有一句告别,到底落了遗憾……
他静静想着,唇角牵出一抹苦笑。这时,融融火光移近,声声脚步缓至。自他被囚入地牢,除癸未按时来替他疗伤之外,从未有他人来访。他抬头,正要招呼,却见那火光映出一个娇小身形。他一时怔然,忙跪正了身子。
“都退下吧。”少女的声音清澈,如此令道。
随行之人尊了声“是”,将火把cha在了墙上,随即离开。
待众人退尽,少女清了清嗓子,问道:“可反省了?”
叶蘅答不上,只好沉默。
少女见他如此,显然不悦。她略走近了些,正要斥责时,却看到一旁摆着的食水。一时间,她皱了眉,责备般问道:“为什么不吃东西?”
叶蘅依旧不答。
少女顿生了些许急躁,她在他身前跪下,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宁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吗?”
叶蘅望着她,始终不解她的执着。但他终究不问,只道:“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贪生,更何谈侍奉教主左右……”
“为什么啊……”少女的声音里渐生凄然,竟似有天大的委屈一般,“你是我的长老啊……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叶蘅一怔,茫然问道:“长老?”
少女含着泪,蹙眉望着他:“对!你是我的长老!是应当一生一世都陪在我身旁的人!”
叶蘅有些混乱。在玄凰教内,除却教主,地位最高的便是长老。长老之职,一是为圣教护法,二是统领教众。这般圣职,如何轮得到他?他只恐其中有所误会,忙解释道:“教主定是弄错了,属下何德何能……”
“我没弄错!”少女狠狠地打断他,道,“你若不信,等丹威回来了,你自去问他!”
叶蘅自不敢信,又道:“教中已有丹威、碧火两位长老,又怎会……”
“丹威和碧火不是我的长老,他们侍奉的是前任教主!”少女又气又急,满眼泪水盈盈欲坠,“若按教规,教主身死,长老原该殉葬。可前任教主却下令,免去丹威和碧火殉葬之礼,容他们继续侍奉下任教主。但教规就是教规,历来也没有长老连任的特例。”她说到此处,吸了吸鼻子,忍下了要滴落的眼泪,“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挑选继任的人选……你,就是丹威选定的人。”
叶蘅一瞬恍然。以往因他麻木不仁而视作寻常之事,如今想来竟皆有深意:为何他丢失千叶金莲,丹威不曾重罚。为何他为保护殷怡晴与同门动手,丹威亦一笔勾销。那太过宽容余地,太过随意的处置,如今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可若真是如此,又为何……
他心生疑惑,不禁问道:“若真如此,为何丹威长老容我离教?”
“我也想知道啊!”少女不悦,“为什么他会放你走,为什么他不准我捉你回来……这些我都不知道答案,但我已经明白,他会这么待我,就是他不曾忠心于我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