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齐心协力,所以事半功倍。在密室盈满之前,那缺口总算扩大到能容一人通过。她仰头出了水面,大喘了一口气,对他道:“我先,不介意吧?”
然而,她完全没有等他回答。她屏了一口气,自行潜了下去,轻巧地穿过了那缺口。他不敢大意,紧随其后。
缺口之后,果然是一片池水,依稀光辉,在水面之上摇曳,预示着生机。他从着本心,拼命上游,待浮出水面的那一刻,畅快之感,前所未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口呼吸,但蒙面的黑巾,却成阻滞。他摸索着上了岸,一把扯下黑巾来,不住地喘息。
“哎……”她的声音,近在咫尺,“没想到,你长得还挺不错的嘛。”
☆、第三章
他因这近乎轻佻的言语抬了眸,带着些许讶然望着她。
她蹲在他身旁,双手托着脑袋,正凝眸含笑。她本以为,他那般冷漠隐忍的性子,长相必然也是严正冷峻。可黑巾下的他,却有着极为清秀的面容。从眉至眼、由鼻到唇,皆被柔和勾勒,甚是温雅。她不禁好奇,他若笑起来,会是怎样的光景。
大约是被她看得太久,他垂眸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难怪你要蒙面了。”她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打趣道,“长成这样谁看了都不会怕的。要不要我帮你弄上几道伤疤,到底唬人些。”
他没理会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四下。原以为浮出池塘,就是室外了,但此地却是宽敞的房间。长明灯盏,映出水光满室。想来先前在水下所见的,便是这光了。房间里摆着数个木架,十来个大箱,堆放着各种金玉古玩,想来是贤益山庄的藏宝库了。
她见他不接话,自己也觉得无趣,便不再继续话题。她站起身来,左右看看,道:“原来那老头儿把宝物都藏这儿了,看来那塔楼不过是幌子。可怜我费尽心机,竟上了他的当。”她说着,走到木架前,拿起一株珊瑚,狠狠往地上砸去。眼见那珊瑚碎裂,她抚掌笑道,“真痛快!那老头儿准要心疼死!”她显然还不过瘾,又拿起其他物什乱砸一气,泄愤之情再明显不过。
她的举动,让他微微有些无奈,但毕竟立场有别,也轮不到他多管闲事。他起身,正要寻找出口,眼光却被一抹金色吸引。
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安着一个三尺长宽的浮台,浮台之上摆着一个白玉盘,一朵莲花正置在其中——说是“莲花”或许不妥当。此花通身金黄,有花瓣千片,密密重重。其形似莲,其香若兰,绝非凡品。
千叶金莲!
他一眼认出此物,飞身到了浮台上,确认没有机关后,小心地将那金莲取了出来。眼见这金莲娇弱,他飞身到了那一排排木架前,寻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箱匣,倒空里头的物什,将金莲放了进去。接着又去一旁寻了些绫罗,撕成长条,将木匣绑在了身上。
她看着他做完这些,道:“你们玄凰教不是只收钱杀人的么?怎么也顺手牵羊起来?”
他依旧没有答话,确认一切妥当后,便开始寻路离开。
恰在这时,一堵墙壁轰然打开,先前那老者领着几个家人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一见到室内的人,他满面都是难以置信,陡生的惊讶和恐惧,几乎让他摔倒在地。
她见了这老者,生出促狭笑意,矫揉造作地嗔道:“老爷您好狠的心呀,香雪究竟做错了什么,您竟要杀香雪……”她一边说,一边还装腔作势地擦眼泪。
“你……你们……”老者哪里有心思看她做戏,只是颤抖着,语不成句。
“哈哈哈……”她放声笑了起来,道,“怎么,以为见了鬼了?老爷啊,您放心,那区区机关,还杀不了香雪呢。”
老者知她不是善类,正想带着家人离开,却听身后喊杀声声,那群杀手显然已经迫近,当真是进退两难。他自知无路,膝盖一软,竟跪了下来,道:“香雪……方才、方才我只是想对付贼人,不小心牵累了你……我跟你赔罪!这儿的东西,都给你!你……你就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她噙着笑,慢慢走上几步,道:“老爷,您平日待我不薄,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样吧,你问你些话,你老实回答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老者见她松了口,大喜过望,连声答应。
“十五年前,天下大旱,朝廷拨银万两,赈济灾民。可这笔灾银,却被人中途劫走,运银的官兵无一生还,”说话间,她的笑容慢慢隐去,脸上惟余了肃然,声音亦冰冷非常,“此案震惊朝野,被牵连的官员成百上千,却始终没能找到作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