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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出来前已吩咐随从给她单扎了一个帐子,阿追便未拒绝,只说:“我要先去上将军那儿取些东西。”她的衣物还有占卜的东西全在雁逸帐中。
嬴焕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就一道往雁逸那里去了,走近时依稀能看见帐中灯火亮着,中帐里映出个人影,端然是雁逸的身形。
其实二人都睡在内帐里,两方榻,中间隔了两扇屏风。但雁逸还是减少了出现在内帐的时候,昨日琢磨排兵布阵的事时,便是都在中帐的。
前帐是见人用的,晚上就空着了,此时便也没有点灯。
到了帐前嬴焕替她揭开帘子,阿追抬头一看,却见雁逸已到了前帐。
他背对着他们,在黑暗中不知在想什么,中帐里透出的暖黄光火将他描了个轮廓,却也衬得这道身影更黑,只铠甲还反着浅淡的银光。
二人俱是一怔,阿追想他该是在思索什么事,尽量不打扰他为好。
她便蹑手蹑脚地入了帐,嬴焕正要离开,蓦地注意到中帐里的影子。
他微微一愕,再度看向眼前的人:“上将军?”
人影未动,反是阿追以为他有什么事,定脚看向她。
顷刻间寒光一闪!阿追但觉剑风划来,一时不及反应。然则二人间尚有几步,那人一剑而未中,倾身上前再刺时,她及时回过神来!
阿追猛退了几步先行避开一些,趁着空当转身便跑。她前脚从嬴焕身边擦肩溜过,后脚就听背后“唰”地一声锋刃出鞘。
嬴焕阻住的对方的路,二人持剑对峙着,一在明,一在暗。
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士兵,短短一瞬已有数人围上了,嬴焕略等了等再用余光一扫,身后就已是亲近的护卫了。
阿追辨不清状况,一颗心提在嗓子眼。
继而听得嬴焕道了一句:“你不是雁逸。”
话音初落他突然侧身一退,帐中之人显然一惊,举剑再度刺来。便听风声“咻”地一响,正对此人的护卫下身扣出,自黑暗中划过。
那人腿上吃痛,低呼了一声跌在地上。阿追闻声反倒松了口气——的确不是雁逸。
很快就有护卫入帐点燃了前帐的灯火,帐内帐外小小地乱了一阵。自有人押那人离开去审,嬴焕蹙蹙眉头,举步向中帐走去。
阿追看看他的神色,迟疑着同他一道过去。
揭开帐帘,雁逸坐在案前,一手支着额头,对二人的到来却显然没有反应。
“上将军?”阿追心惊,跑过去一推他,他便倒在了桌上。她一时惊慌失措,又唤了几声,他仍是没有反应。
嬴焕心弦也提起来,伸手一探他鼻息才略定了神。
倒是还活着。
阿追看了他的举动后也想起来去探了探鼻息,正同样松了口气,便听嬴焕疑虑深深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奇了怪了。”
会是谁的人呢??
☆、第 89 章 信任
?夜已深,归于安寂的军营中,偶尔响起巡逻护卫的脚步声。
除此之外,就只有用于刑讯的那方帐子里,久久不停的鞭响。
在这里经审的人,大多是敌方的探子,但凡抓到了总要严审一番,敌军的动向能多问出一点是一点。是以这方帐子早已被浓重的血腥气填满,帐帘揭开的刹那难闻的气味涌出,连外面守着的兵士都会皱眉头。
今日审的,却不是敌方的探子。
嬴焕侧支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几尺外木桩上绑着的人,好似见不到旁边护卫手里的鞭子一次接一次地抽下去、也看不见那人赤裸的上身血痕多了一道又一道一般,平静地坐了一刻,才道了声:“停。”
护卫退到一旁,戚王起身走过去,轻声而笑:“体格不错,晕都不见晕。”转而神色一厉,“谁派你来的!”
那人被打得失尽气力,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往下淌,眼皮也未抬一下:“班王派我来杀你。”
“哦。”戚王未予置评,转而问说,“你怎么进的上将军的帐子?”
那人疲惫地喘了两口气:“趁守卫轮值。”
嬴焕沉吟了一会儿,深缓了口气,告诉那护卫:“继续问。”
他转身便出去了,掀帘出帐,清新的夜风扑面。他静立了两息,目光在眼前无边无际的军营中寻了一寻,寻到了雁逸的帐子。
他沉默地往那边走,心底一半清明,一半又迷雾浓重。
这刺客不是冲他来的。
若是为杀他,就不会潜在雁逸的帐子里了。议事多是雁逸去主帐见他,他鲜少去雁逸帐中,今日只是因与阿追同走才会和那刺客碰个照面。
而雁逸自己也未丧命,只是被药晕了过去。那这刺客就只能是冲着常去那帐中的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