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一跃跳上,四面正对四座殿宇,从高台望见先进城的那些人,正从四座殿宇中往外面搬东西。
有的脱了衣袍,兜着金银珠玉往外奔逃,有的相互拉扯,衣袍一裂,宝石滚地。
谢玄见了皱皱眉头,他手搭凉棚,远眺四边城门,方才他们是从死门入,该从生门出,可他环望一周,只见城墙壁上光滑无痕,该是城门楼的地方被玉壁遮挡。
正觉得古怪,就听见“隆隆”声响,北斗死门的石壁缓缓落下。
谢玄一跃而下:“门要关了!”
郑开山几人一听,纷纷想逃出去,老道士拦住他们:“不能出去。”
一共四道门,三道紧闭,这一道还缓缓阖上,不从这里出去,又从哪里出去?
不等他们发问,就有人往北门跑,玉门落下十分缓慢,这些人抱金戴玉,身上腰上缠着十数条玉带,手上臂上套满了戒指金钏,还有人穿着不知从哪里翻出的锦袍玉冠。
遥遥跑到门边,一只脚还没迈出城门,人就先已经大笑起来,还冲郑开山身边两个镖师嚷嚷:“赵兄弟,里头许多东西,你赶紧拿一些去……”
话音未落,头颅滚地。
方才立在城门两侧的金甲神兵,高举刀斧,手起刀落,杀人之后,又退回到城门边。
金银珠玉,散落一地,锦袍裹着的肉身,沾地便只余下一层人皮。
门前滚落了三四颗头颅,他们这才想起,刀早就已经扔进玉殿中了,几人齐心协力,想从金甲兵丁刀下逃走,又如何逃得出去,十好几人,顷刻就死了一半。
郑开山不忍手下兄弟这才殒命,拦住他们道:“那道门出不去。”
于是便有人抛下财宝,生怕被困在城中,看着头颅热血,舍不下也得舍,可还是没用,那些兵丁一个都不放过。
直到玉门缓缓阖上,也没有人能逃出去半步。
诸人直到此时方才如梦初醒,撇下宝物又围拢到老道谢玄的身边,恐惧占据上风,目中赤色渐退:“小兄弟,咱们怎么逃出去?”
谢玄在人群之中搜寻呼延图的身影,他既进得来,就能出得去,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你们可曾见过呼延图和矮子兄弟?”
诸人纷纷摇头,方才抢红了眼睛,只能瞧见金银财宝,又怎么会去注意别人,只是四座宫殿藏的东西都不一样。
一座满是刀剑甲衣,一座藏着谷粮美酒,一座是金玉宝石,正对着祭星台的那座宫殿,是玉雕的宝座。
听见美酒,把老道士肚里的酒虫勾了起来,他咽咽唾沫:“既然如此,大家分头去找,找到之后相互报信。”
谢玄瞧他一眼:“前辈,殿中宝石要人命,美酒说不准也一样要人命。”
老道听了,面皮一抖,他平生除了酒,一无所好,真要见了酒坛,非得拍开了闻一闻,都闻一闻了,说不定还要尝一尝。
最好就是不见不闻不尝,别勾起心中馋念,他叹息一声,猛喝两口葫芦里的酒,对诸人道:“先找到呼延图。”
刀剑金银和美酒都不是呼延图心中所想,他大费周章进城来,想找的是飞星术。
小小轻轻扯一扯谢玄的手指头,轻声道:“地上的血迹不对劲。”
才方死过这么多人,血迹飞溅在白玉壁上,地上更是一滩一滩殷红,玉壁上的血迹往向下流,而青玉砖上的血迹却水隐无踪。
几人都已经被同伙的惨死吓破了胆,发着抖道:“难道,难道这石头吸人的血?”
谢玄仔细去看,手指头搓了搓玉石板,摇摇头:“不是,这血沁下去了。”
玉石板下就是土层,血珠顺着玉石往下流,沁到土中也是应当,但不该流得这么快。
玉石板上的星辰玉刻中还留下零星血迹,谢玄眉目一动,惊诧出声:“老前辈,你来看看,这玉
板是不是在动?”
两块相邻的玉板上都该有血迹才对,可一块在谢玄脚下,一块却离他有半步远。
老道士低头细看,又抬头望天,感叹一声:“这地,在依星盘而动。”
商王杀戮虽重,又建此白玉城,死后还在做登基当皇帝的美梦,可能让这城随星图变幻移动,也是天纵奇才。
老道感叹过后,皱眉道:“若是我料得不错,那这城门在星图转到南斗上生星时,城门便能开了。”
既然生门能开,这些人也不必再去找呼延图冒险。
老道却是为了呼延图而来,他让众人留下,自己去找呼延图和矮子兄弟。
谢玄看了小小一眼,小小对他点头轻笑,二人紧紧跟上,老道士回头一望:“你们这两个娃娃跟来作甚,那人可不好对付。”
谢玄笑了:“就是不好对付,晚辈们才来给老前辈打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