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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127)

吴少爷去了一个多月,连封口信都不曾捎过来,柳氏听见垂了眉毛,细声细气的开了口:“听说那边费鞋子,原走的时候给带了五双,也不知还有没有的穿。”

丈夫不在,婆婆又不难处,柳氏闲着就给丈夫做鞋,小箱笼里全是鞋子,摆得满当当,听见婆婆这样说,赶紧提出来,捎东西去,能把鞋子带去也是好的。

徐少爷咽下一口豆腐:“那便叫管事去一回,表哥说不欲惹人的眼,打听打听他们的休沐日,在营外寻了他,东西交到手上便是,那头也算繁华,表哥身上有银子,怎么也饿不着的。”

吴夫人沉吟一会:“不若还是你去,你表哥那个驴性子,管家去了哪里肯说实话,你且去瞧瞧他过得好不好,听说日日都要cao练的,带些药油去,这样年轻可别伤了筋骨。”

按理孝中不该各处走动,既是舅姆相请,徐少爷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回去理了包袱带上黎叔,预备第二日出门。

别家炒麦粉吃的是麦粉,到了吴府,麦粉搁的最少,里头满满全是核桃芝麻粉,拿茶油炒了,用洋糖细细拌过,又做了一匣子咸甜各色的点心,收拾好了鞋子衣裳装了满满一箱。

从南山去不过四九水路,一日的路程,吴少爷去的时候甚都不肯带,说他是去当兵又不是个小娘们出去走亲戚,带着箱笼算怎么回事,只带了两身衣裳两双鞋子,别的全扔在船上,还是又让徐礼带了回来了。

徐少爷知道这么些东西他必不肯收,便指了箱子说:“这东西抬进大营岂不招人的眼,别让表哥吃人笑话,不如减了些,包个包袄,他拿进去也不惹眼。”

吴夫人是爱子心切,柳氏是恨不得把一箱鞋子都送过去,听见要减,挑了自家觉着最好的两双,想想又往包袄里塞一双:“衣裳还有成衣铺子,鞋子不合脚岂不难受。”

徐少爷便带了这厚厚的大包袄坐上船,身后跟了管家,两个人去了东台大营,大营就在江州边,因临了港口,练兵时除了陆上,水上也在cao练,水匪为患,常要出兵去剿,两只大官般泊在港口,远远一望就瞧见了。

黎叔问明了还有两日才休沐,跟徐少爷言道:“咱们这两日却不如去官衙里,路并不远,还有人照料饮食。”

徐少爷皱了眉毛,黎叔叹一气又劝:“咱们身上带了孝,怎么好进客栈,还是回去住上一夜,明儿再出来罢。”

徐少爷这才应了,不去官衙倒好,才进了门就有人指指点点,来来往往俱是眼生的,徐少爷皱了眉头,才要叫黎叔上前去问,里头出来个素衣女子,后头跟了几个丫环,带了一阵香风出来,到了他面前行了礼:“是少爷家来了,怎的没叫人托了信来,妾也好先预备饭菜。”

徐少爷不看倒好,一看之下气得头上冒火,这个女人一身妇人打扮,身后又跟了丫头婆子,还一付主人家口吻,他长眼一眯,冷笑两声:“黎叔,烦你上前相问,这戴孝的娘子是哪一家人,莫不是走错了门罢。”

这女子便是樊娘,她在泺水受了这样的气,一回江州就日日叫人去渡口等着,徐老爷刚下船就被拉到她的宅子里,樊娘可怜兮兮的红了眼圈,全身素白,哭的梨花带雨:“妾原想着侍候姐姐,与她煎药打扇,不防姐姐竟这般去了,妾只孤伶伶一个身子,便为了姐姐守孝罢。”

徐老爷原还有些回转了心思,却哪里经得这一番眼泪,心都叫泡得苏了,搂了她一番宽慰,给她抹泪,正要解衣合寝,樊娘推了他手:“妾在菩萨面前发愿要为姐姐守孝的,不是不侍候老爷,妾实怕菩萨怪罪,连累了老爷呢。”

说着又在他耳边低叫徐郎,徐老爷欲待上前,樊娘轻巧巧离了:“徐郎,你便全了一这片心吧。”说着又去抹泪,屋子里竟连吴氏的长生牌位都立起来了,上头摆了各色净果,一个古朴的香炉,cha着一柱清香。

把徐老爷哄得忘了旧志,没几日觉着身边少了女人些许事情都难打理,便用一顶小轿把人从后门抬了进来,吴氏去南山时,把身边的人都带了去,竟无人到南山报信,叫樊娘几下就把住宅子,徐少爷还没进门,就有人报给她听。

樊娘吃这一句脸上一丝怒容都不露,反倒掉起泪来,低身一福:“想是少爷没接着信,老爷这几日烦心公务,妾也不便扰他,少爷的卧房还在原处,还请移步去洗漱一番,妾差了人去衙门里寻老爷回来。”

徐少爷一个少年郎见她不要脸皮的赖了不走,又不能把她叉出去,见她要去寻徐老爷来,摆手道:“不必,咱们堂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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